凌晨1点出发,连续开了2小时才驶出蓉城边境。
周容止仍拥着林蔓,半秒都不曾松开过,两人投在车玻璃上的倒影是鸳鸯交颈的姿势,世间最缠绵悱恻的姿态。
他的唇始终挨在林蔓发间,时不时地都会闻一下,期间林蔓疑惑地问他,不臭吗?周容止宠溺地捏了捏她鼻尖,回她怎么闻都有股奶香味。
林蔓索性不再开口,她一点都不困,垂下眼眸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护在自己胸口的手掌。
宽大,修长,灵巧,虽然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却一点也不影响美观。
林蔓从第一次看到这双手就记忆犹新,不光是手,周容止整个人都颠覆了她对黑道的认知。
电视里的黑道粗鲁、苍老、长得一副蛮横的凶相。
如果单看皮相,他不动怒时,是那么的儒雅风华,神采英拔,如若在一个崭新陌生城市,任谁也猜不到,他是让西南三省都闻风丧胆的周容止。
连根深蒂固的老江湖都对他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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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车子拐入林蔓家楼下车库,最先说不困的人竟然第一个打盹儿,一路睡回家,青也正准备叫醒她,周容止一剂寒凉的目光扫过去,青也只能默默收声。
沉甸甸的大衣无声无息包裹住林蔓,那股只属于他的清雅檀香味不停灌入嗅觉,冷热交缠间侵入骨髓,林蔓蓦地睁眼。
带着刚醒时的气泡音,
“到了吗?”
周容止淡声回嗯。
林蔓环顾四周,发现车子真的停在家楼下,他竟然放自己回来了!
他的声音醇厚浓郁,氤氲在这虚无缥缈的夜,林蔓不知该说什么,脊背骤然僵硬。
周容止喊了喊前排的青也,青也立刻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林蔓的挎包。
她对青也道谢后接过包,正要转身离开,周容止突然从后面叫住她,
“等等。”
林蔓回头,
他右手握拳伸到她面前,五指缓缓打开,掌心是她丢在琉球回沿线的那条项链,项链的锁扣已经被修好了,此时正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看到项链,
林蔓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知而不言,维持着两人的和平。
周容止始终一言不发,摊着手等她把项链拿走,低垂的双眸中迸出希冀的光。
林蔓鼻酸,把他的手倒扣住,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保管才最妥。”
她终没有勇气接过那条项链。
说完这句话,林蔓像逃难般拔腿就跑。
在奔离他的视线进入电梯,梯门即将合上时,她隔着透明玻璃远远看到周容止站在原地,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手中紧紧攥着项链,清隽的眉目晦暗又落寞。
那一瞬间,林蔓突然听见心口有什么东西崩出一声巨响。
第109章 下雨了
回到家,林蔓仿佛忽然有了某种感觉,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到卧室里拉开窗帘。
果然,周容止的车停在楼下,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位置。
凌晨的长街上人烟寂寥,他伫立在车旁静静抽着烟,时不时的仰头凝望着林蔓卧室窗户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林蔓呼吸骤紧,她不敢开灯,匆忙蹲下遮掩自己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楼下汽车驶离的声响,林蔓双手掩面,脊背沿着冰冷的墙壁下滑,最后跌坐在地。
窗纱虚掩着阑珊的灯火,长街一下子亮了,光海自南向北,连绵不绝,这座城市繁华得让人迷失。
林蔓与周容止之间,无声无息的罩起一面无形的屏障,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大家都知道真相,可谁也不愿挑明。
这段风月,始于仇恨,却恨出不舍,恨出盘根错节的复杂情愫。
它披着层名叫幸福的糖衣,绚烂绽放,颠倒众生。可究其内里,它是黑色的,罪恶的。
为了占领林蔓这颗心,捕获她的七情六欲,周容止只用了9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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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的时候,渝城下雨了。
春雨一贯细密浅薄,唯独这场雨,出乎意料的大。
开车去律所的途中,林蔓从后视镜里发现有一辆车始终保持着15m左右的距离跟着自己。
必是周容止派来的眼线。
只是他如今让人跟着自己,不知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监视。
林蔓其实考虑过抛下一切逃跑,可母亲还困在渝城,如果她跑了,周容止就会把所有的恨发泄在母亲身上。
想到这,胸腔内传出阵阵钝痛,林蔓十指冰凉,似乎刚打捞出寒潭般钻心的冷。
眼前这杳无边际的灰色天空,像极了周容止为她编织的网。
在午夜梦回时,林蔓不断在心底问自己累吗?
怎么会不累,精疲力竭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