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
忠毅侯世子刚要反驳,陡然意识到什么,话音顿住,他扭过头,定定打量他,倏忽,面上笑容变为噫吁揶揄。
“你这个口吻,怎么满满一副自谦语气,好似在暗暗跟我炫耀‘拙荆不才’的意思?”
覃煊表情僵住,心下一瞬慌乱,面上却镇定沉稳,流露出不屑。
“你想多了,你忘了我有多厌恶这桩婚事,又怎么会袒护她甚至以她为傲。”
他唇角讥讽,神情冷淡,好似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
忠毅侯世子凑近审视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当然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
他讪讪后退,眼神若有所思,再次瞭他一眼,唇边笑容捉摸不透。
无人敢再上前大放厥词,不约而同避开车马,事情尘埃落定。
陆今湘没再看失魂落魄的甄环仪,返回车厢,让祝苓毓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起驾。
车夫松口气,忙执起马鞭,吆喝马儿前行。
名贵骏马马蹄腾飞,身上毛发迎风舞动,随着“踢踏”声,车轱辘开始滚动,众人噫吁着准备散开,眼看马车就要疾速驶过,突然,旁边冲过来一道身影,直直地朝马儿行进的方向冲去。
祝苓毓正准备放下车帘,恰好看到这一幕,她瞳孔急剧扩张,尖叫出声。
“不要!”
“吁!!”
车夫紧拽缰绳,马儿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抬起,又缓慢落下,眼看就要踩到扑过来的人影身上,众人惊愣间闭上眼不忍再看,倏忽一道月白身影闪过,一个晃神间,将女子从马蹄脚下救起,险险躲过马蹄,横拽到旁边。
“扑通”一声,女子被男子松开,扑倒在地,她表情惊恐,额角冷汗涔涔,显然也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
方才场景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直至此时人被救下来,最坏的情景没有发生,众人方齐齐松口气,忍不住议论纷纷。
“吓我一跳,这位女子未免太过刚烈。”
“刚烈?我看是极端才对,人家都没跟她计较,她却拼死想给人家泼污水。”
“真是没看出来,还好多亏了这位公子。”
正是嘈杂间,一道人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
“环仪,环仪。”
随着叫喊声,一位俊秀公子冲过来,看见甄环仪这模样吓一跳,忙扑上前抱住她。
“环仪,你怎么样?你哪里受伤了?”
他突然抬头,怒目对向车上呆傻的祝苓毓。
“祝苓毓,你有什么不满只管朝我来,为何要针对环仪,是我自己不满这门婚事,就算你家不提出退亲,我也不会与你成亲。”
祝苓毓从惊吓中回过神,听到这些话,狼狈之余只觉好笑,巨大的伤怒侵袭全身,让她浑身都战栗起来。
她攥紧拳头,眼底控制不住浮现泪花,转而被她硬生生咽下。
“安邵,你真以为我会留恋这门婚事,甚至还为此针对你那位甄姑娘,可真是贻笑大方,你莫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我早就不在意这件事,更不在意你,你在我这什么都不是,更不会在你们身上费一点心思,要不是你那位甄姑娘拦在车马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安邵凝眸,激动的情绪稍稍冷静,片刻又摇头明显不信。
“那环仪怎么会变成这样?祝苓毓,我们好聚好散,你家对我耍那些手段,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请你放过环仪。”
祝苓毓咬住下唇,只觉一口气憋在心头,伤心退去,余留无尽的怒火与憋屈,恨不得撬开他脑袋瓜,让他明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陆今湘腾地站起身,从马车上跃下,众人没反应过来时,蹬蹬蹬走到魂不守舍的甄环仪身边。
“啪!”
狠狠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众人再次寂静,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一幕,瞥见甄环仪脸上的巴掌印,不知怎么咽了口唾沫,脊背涌上一股凉意。
安邵回过神,脸上满是心疼,怒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泼妇!简直是无法无天。”
陆今湘根本不搭理他,眼睛里只有捂住脸颊愣怔住的甄环仪,紧抿唇,眼神薄怒。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在乎了,你父母生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给男人的前程当养料吗?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不值钱你死一边儿去,少往我们跟前找晦气,我家马车沾上你的血都觉得脏!”
甄环仪捂着脸颊,怔怔望着她。
陆今湘骂完尤为不解气,一把推开跟前碍眼的傻.逼,指着他骂。
“就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值得你脑残地献出生命?他如果当真有担当,就应该早早站出来,把这件事阐述清楚,一个人承担后果,而不是等纸包不住火,事情爆发出来,再跟个窝囊废似的,任由事情蔓延,最后还躲在你后面让你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