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湘无辜地揣着手,眼角留意到覃煊旁边桌子上黄橙橙的糕点,悄无声息咽了口口水。
不知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啊。
老夫人叹口气,放弃了,决定直接打直线球,于是对陆今湘道:“我知道你一直对前几日的事情心有愧意,现在煊哥儿就在眼前……”
被老夫人盯着,陆今湘反应过来,对哦,这确实是个事儿。
陆今湘转过身,自进来后,头一次正面直视覃煊。
然后,诚恳开口:“覃……相公,前几日那事都是我的错,我猪油蒙了心,竟对您起了心思辣手摧花,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老夫人听得额角直跳,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话?
知道煊哥儿媳妇不通笔墨,肚子里没什么文化,但也不能说出这等,这等,屁话!
显然,覃煊定力比老夫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听到这些话,脸上也没有丝毫波动。
只是站起身,欣长身姿挺拔玉立,比陆今湘足足高了一个半头,身上骄矜傲慢的气势更加盛气凌人,陆今湘被逼得险些喘不上气。
他对老夫人道:“孙子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老夫人瞪陆今湘一眼,转向覃煊,神情和蔼可亲。
“也罢,你就先回去吧。”
又瞪着陆今湘:“你不是一直想跟煊哥儿说会话,还不快去送送他。”
陆今湘睁大眼睛,她没有啊,老夫人可不兴冤枉人啊。
但对上老夫人严厉的眼神,陆今湘怂了,只好焉搭搭地跟着覃煊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挺拔玉立一蔫头耷脑 ,一前一后出了寿安堂。
这么大年龄了还要为小辈之事操心的老夫人闭上眼睛,仰靠在后背上,皱着眉头一脸疲惫色,秦嬷嬷心疼地上前给她按捏,柔声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何苦劳累整这一出。”
老夫人闭着眼睛长叹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但煊哥儿的事儿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一直对不起他,更何况,如今煊哥儿媳妇有孕……”
她总盼着,煊哥儿夫妻哪怕不能恩爱白首,起码能做到相敬如宾,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相看两厌。
“事情会好起来的。”想到上次及此次见陆今湘,忍俊不禁:“奴婢这两次见少夫人,观她与之前有些许不同。”
老夫人只觉陆今湘比之前更让人头疼了,且是令人不一样的头疼,便摆摆手,说:“不要提那个蠢丫头,让她说点好听话都不会,之前的巧言令色跑哪儿了。”
秦嬷嬷嘴角含笑,老夫人虽然训斥着,却并不像之前那般冷淡疏离。
突然,她想到什么。
“如此说来,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
…
外面,陆今湘与覃煊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陆今湘看看天,看看地,再看向前头那道瘦削却挺拔伟岸的背影,以及他旁边踏着步伐气势汹汹,恨不得甩后面一个周圈的小厮。
陆今湘觉得那小厮还挺好玩的,于是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
然后就发现,那道背影走得愈发铿锵有力了。
且那架势,越来越有走正步的派头。
陆今湘脑补身旁端正衿贵的公子覃煊跟他一起迈正步的场景,立即以手掩唇,差点笑出声。
良什只觉得背后的视线越来越灼热,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心下恼怒那女子不要脸,一个气急,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再看!再看!
再看公子也不会赏你一个眼神!
陆今湘神色露出讶异,良什满意地收回视线。
但停了会,忍不住再次回头瞪一眼。
这次,陆今湘的神情更加讶异了,且她张开嘴,好似要说什么。
良什心想勿论你说什么,公子对你都只有满满的厌恶——
“嘭”,以及同时响起的“哎呦”声,打破了这一路的寂静。
“哎!”陆今湘刚想提醒他前方有棵树,没想到他已经一头撞上去了,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看着都替那小厮疼,但看小厮龇牙咧嘴的样子,又忍不住噗笑出声。
然后,欣长身影冰寒的眼神就望过来了。
陆今湘嘴角的笑意僵住。
缩了缩脑袋,嗫嚅道:“那个,我就是觉得,挺好笑的。”
覃煊冷冷盯着她,良久,嘴角牵扯出一点弧度:“你是不是觉得挺好笑?”
那当然啊,不然她怎么会笑出声。
但看覃煊那冷冽好似寒冰的眼神,陆今湘直觉他所指的不是这件事。
她左右环顾,恰好周围没有任何丫鬟小厮,一旁的鱼柳更没出息,已经攥着她袖子抖成筛子样。
“如果你指的是撞树这回事,是有点好笑,如果你指的是其他事,那一点也不好笑。”陆今湘十分严谨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