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楼兰的死太过于震撼,风笙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天帝只好把他原本担任的职务交给了其他人,让风笙在南禺山休养。
整个南禺山,甚至神界都不怎么提起这个仙君。
可现在……
雀仙只希望风笙不要多想,巧合罢了。
一定是巧合,世上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怎么该死不死长得像那个楼兰仙君呢!
啧,连她都觉得公孙峤像楼兰,风笙又怎么会看不出?
正值初秋,天气凉爽。
风笙坐在院子里看闲书,公孙峤在一旁练习写字。
几片泛黄的树叶不时掉落在素月纸上,添了几分秋意。
“师祖,写完了。”他写了一篇千字赋,一气呵成,手都酸了。
无人应答。
公孙峤转过头,发现风笙已经躺在竹椅上睡着了。
书册还未合上,应该是看得累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叫醒风笙,正在这时,风笙的手动了一下,书册轻轻落在地上。
公孙峤把书册捡起来,一抬头正对上风笙的睡颜。
第一次见到风笙的时候,公孙峤就被惊艳了。
原来世上真的会有一种人,任何美好的语言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师父说,师祖是个很温柔的人,从来没见过他对谁生气,这样的人,一定要好好对他。
可是,公孙峤连直视他都做不到,不仅是因为这个人是神界的鹓雏帝君,还因为……风笙一靠近他,就想逃离,一想到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心口就堵得慌。
就像现在。
浓密的睫毛微颤,风笙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见公孙峤脸色不太好,立刻没了睡意。
“峤儿,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风笙把公孙峤拉到自己身边坐着,“脸也好红,是不舒服吗?”
“……”一看到风笙的眼睛,公孙峤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了。
察觉到徒孙的异常,风笙握住他的手,脉搏不正常,好不容易养好了病,可不能复发。
“你是不是怕我?”
“不是!”公孙峤回答地很肯定,但是依然不敢抬起头。
风笙松开手,隔开一尺。
“现在呢?”
公孙峤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愧疚道:“师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疏远你……”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怪你,以后会好的。”
公孙峤正要应答,就听风笙道:
“以后……每日的请安就免了吧,鹤仙、雀仙会教导你早课,若无什么事,就不必来此了。”
“师祖……”
这是,干脆不见他了?
公孙峤的心脏猛地一沉,沉进深不见底的水底。
不对,师祖这样做也是为他好,他应该感激才对,又不是赶他走,为什么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峤儿,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公孙峤微微侧首,风笙已经准备起身离开,明明只隔了一尺,仿佛天与地的距离。
“是我对不起他。”
……
风笙做梦了。
好多年都不曾梦到过的人,出现在梦中。
梦中的楼兰仙君,不是凌然出尘的模样,而是满身鲜血,怨恨地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大可以回去做你的帝君,我继续接受我的惩罚。”
“这一世陪着我?呵,有什么用?我又不需要你可怜!”
“鹓雏风笙,你以为你是谁。”
楼兰临死前都在恨他,甚至让自己的转世也要疏远他。
风笙浑身冷得发抖,头疼欲裂,五脏六腑像是搅成了一团堵在喉咙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起身要往屋外走,因为看不清眼前的路而重重摔在地上,只好蜷缩在床角,手臂上的羽翼长出将自己包覆起来,艰难地熬过了一晚。
第二日。
墨镝白日里没有见到风笙,午后便去飞鸢殿找他,鹤仙雀仙正在床前服侍。
风笙脸色惨白,几乎不省人事。
墨镝几步走到床前,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主上的老毛病昨天发作了,这次好像特别厉害,需要静养几日。墨公子,我们还要去给主上煎药,先麻烦您照顾一下。”
两位守山使相继退了出去。
这几日,风笙一直和公孙峤待在一起,照顾他的病,没有发现墨镝在有意避开他们。
墨镝知道这个人就是楼兰的转世,也知道风笙爱他至深。
他一直没有告诉风笙,其实在涅槃前,他们已经是确认了关系的配偶,风笙把所有记忆保存在一颗心脏里面,嘱咐过要在涅槃之后再交给他的。
但因为楼兰,他发现一切都错了。
风笙涅槃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没关系,他可以等风笙回到神界再慢慢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