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烫了。”他加入进来,转开右边的水龙头,让一小股冷水汇到热水中来。
雾一时不肯消散,水声更响了,他卷起袖子,伸手试温度。
“这样好,天冷,稍微热一点。”
她依旧没有任何举动,他在她身后,往镜子里看,模模糊糊的一高一低两个人,不要说表情,就是形状也看不分明。
镜面上细密的水珠,凝结起来,成滴悬悬往下坠去。
“怎么了?”他问。
她不说话,这沉默静止或许就是她的一种回答,好像这一切全是他的责任,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在这潮湿的水汽充沛的空间里,气氛显得那么迷离,他侧了头,身前沉静的女子,又让他产生了兴趣。
“没力气吗?”他双手搁上她浑圆的肩头。
“你走开一些。”她终于开口了。
他哪里肯走开,他就是要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
“走开。”她冷冷地说。
他的一只手,顺着她的耳朵,往她的鬓边摸去。
“头发乱了,一会儿得梳上一梳。”
“走开!”
“走开!”
鬓边之后是脸颊,他那不事劳作的手指,像是蜿蜒的蛇,从脸颊往她的下巴颏游过去。
到了下巴却往上,一根手指的指腹抵着她的下嘴唇,他的鼻子和嘴歪在她的耳旁,往她耳朵里喂的是气息,他唱戏每天必练的也是气息。
她声音渐趋嘶哑。
“你走不走开?”
“走不走开?走不走开?”
他从身后贴上来。
她嚯的转回身,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水汽,她什么都不顾了,什么矜持,什么教养,什么男女相处之道,这些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他对她可没有讲过什么规矩,她轮起两只拳头,往那个人身上乱打一气。
“你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
“走”字到后面成了呜咽,她痛哭流涕的被他搂进怀里。
“你走开?你为什么不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我跟你说了,这没结果,没意思,我不喜欢你…”她有无尽的委屈,无尽委屈全泼出去。
“你凭什么这样地欺负我…呜…”
虽然激动的无以复加,哭的声音还是不够响,拳打脚踢在她是使尽了力气,他把她推在水池边,双手上下一夹,便无用武之地;她唯一可晃的是脑袋,他用他的嘴来固定她。
又亲,肆无忌惮地亲;不顾一切障碍,恬不知耻地亲,他那能唱能说的嘴真是多功能。既如此,她也豁出去了,反正这里没有人,门让他锁了,水汽把人淹没,人是不需要顾忌脸面的,只有彼此的心意,还有畜生ʟᴇxɪ一般的情欲。他黏着她,她更要黏着他,她伸出双臂,环绕在他的脖子里。
一次、两次、三次,不会也会了,何况她学东西向来很快,在学校里考试从来名列前茅。她模仿他的样,与他在狂野而眩乱的梦境中厮打,从水池研磨到水池后面镜子旁边的墙,豁出去的味道不错,就好像不顾一切,指着大伯大伯母的鼻子破口大骂,她双手从他的脖子往上,插进他刚刚梳整齐的短发里。
他疯了,他哪里料得到端庄雅静的娄虹影被他激发出如此奔放的一面,他欣喜若狂,把她端起来,卫生间都来不及走出去,水哗哗地流,水池旁边有放置搽手膏、梳子之类的高柜,他把她举起,让她坐在柜子上,他的手往她的裙子里伸进去。
“你干什么?”她又一次受到前所未知的惊吓。
这一声唤醒了他,要控制火候啊,爷,七爷!大庆快把他的真名都叫出来了。他踉跄退两步,退到水池旁,被他调得不烫不冷的水流个没完,他接过两手掌的水,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事情,像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一样。
他关上水龙头, 尤自调整了半天的气息。
世界安静不少,残留的水雾犹如打过一场仗,尘烟滚滚。
转过身,他靠着水池边沿白色的瓷,看见坐在高柜上的她,眼里始泛出笑意。
“我要下去。”她声音低的要钻进下水道里去。
他笑着,上前拉住她的双臂,她扑下来,重又跌进他的怀里。
他不肯放,她做样子似的推了一下他,也就作罢,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在等水雾散尽。
“真不想去啊。”幼成慢悠悠地说道。
“去哪里?”虹影问,忽然想起,急得跳脚:“坏了!丽芬怎么办?”
小路开车,他和她坐在后面。
这是另外一辆车,更为宽敞,前座与后座之间有玻璃隔板,还装了白纱窗帘,他拉满窗帘,来拢她的肩。
她恢复了他见过的娄虹影,纤手抵着他细声说:“别这样,他看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