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做势,几次克制,最终靠陈丽芬帮忙,让他说了两句话,算是帮他从自我挣扎中分散了点注意力,可是她回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儿向他望,望了两眼,又急速往下撤,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在脸颊上扑腾。
这可怎么得了?
已然这样,只能这样。他想起游龙戏凤里的唱词,他立即需要有人将他打发打发。
低下头,再低下头,他沉重的呼吸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耳朵根子红的发烫。
“红影,你是叫红影吗?我记得你,我打第一次在街上遇见你,就把你记在心里了。”
他等她的回应,等到的只是她的战栗,她的手腕在他的掌握中变得更加无力,他想试试她的腰,轻轻地搭上,慢慢地延展,他的神经又像琴弦似的拉扯了起来,他耳朵里听着呢,陈氏兄妹已经走了,外面一个人没有,她好像失去了知觉,到现在还不拒绝他,腰肢在他的手上软的像柳条一样。
放大胆子,把嘴唇小心翼翼地搁到她的脸颊上,刚接触,仿佛巨浪拍岸似地拍打在他身上,可是这巨浪也拍打到了她,她惶恐极了,左右开始躲避,来不及了,太晚,他是弓弦拉到了最高处,往不往下掉已经由不得自己。
她说:“他们走了,我也要走……”
他捏起她的下巴,把嘴巴凑上去。
“要矜持,不要听之任之,不要靠近,不要单独在一起…..” 母亲的话像响雷一般地在她头脑里回荡。
可是没办法,被他堵进这个方圆之地,配合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反而由得他轻举妄动,他搂了她,抱了她,在她耳边说话,他现在甚至….
他在吻她!
她大吃一惊。
嘴唇靠着嘴唇,大胆的严幼成,正在撬她的门,门顶不住,他长驱直入,天啊,这是什么?湿漉漉,粘哒哒,ʟᴇxɪ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这时候,人间喜剧,小妇人,简爱,德伯家的苔丝,这些看过的书都派上了用场,男主角女主角的对话和心理活动向星星一般地在她脑海里闪闪烁烁。
“为什么吻我?”
“他爱我吗?“
“傻瓜,男人吻你,不一定出于爱情。“
”让我吻你,我求你!“
这就是亲吻?红尘男女为之欲仙欲死的亲吻?
因为这些混乱的思想,母亲三项法则的冲击力度渐趋微弱,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就像死刑犯,母亲那些寻常法度,已经无法给她量刑,她反而有些坦然了,他还缠着她,终于他也需要喘口气,暂时放开她的嘴,他看到她睁着眼睛看,方始感到愧疚起来。
“对不起,我…..”
“不,请你不要说什么话。”她制止他,她知道他将要说什么,无外乎两种说法,一种是情不自禁;一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两种她都不想听,听了又怎样,她没办法验证他的心,没办法验证自己的心,更没有办法回复他。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情十分复杂,她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侵犯,抬眼朝他看了看,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侵犯。
“我想我该走了。“ 她推开他。
走出门外,才觉得头重脚轻,她向镜子里看,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有两坨红,好像喝醉了就一样,两根光洁的长辫子经过这一番纠缠显得凌乱,再贴近了镜面瞧,她看出自己的眉眼也和平常不一样?她这才觉得不妙,她不是坦然了,她是混乱到麻木的地步了,不管怎样,她是讲究仪容端庄的人,脸一定要洗一把,两根辫子也要重新编一下,否则这样出去,和刚才被抓个正着没什么两样,她举起手来要拆辫子,手竟然在颤抖,她这才从心底发慌,这时他突然出现在镜面里,她转过身,颤抖的手向他的英俊的脸上挥去。
第二十九章 美餐
车子停在梦巴黎后门口,富大庆一见严幼成的身影,立即跳下车,打开后车门。
路上的石子在汽车轮的碾压下嘎嘎作响,富大庆见幼成没说什么话,就主动把情况汇报一下。
“那疯女子,总算是被送出去了。”
“废了老大的劲,我看那疯魔样儿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
“可怜她爹娘,养那么大,看戏看魔怔喽。这都多久了,我看是好不了了。”
他说了这许多,幼成并没有接上一句,直到车子驶出黑铁门,马斯南路上落光了枝叶的梧桐树一棵棵地打车窗边掠过的时候,幼成才恍若大梦初醒,说道:“也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去见她。”
“这怎么能怪到您头上?当初您是没法子,她爹托关系求到您跟前,说孩子想您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请务必见她一面,给些安抚,劝解劝解,起码把饭给吃上,人好活下去。您是轻易不私见戏迷的,竟动了恻隐之心,拨冗去她府上探望。谁料这一探望?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