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菏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立刻绷紧了,她心想不是吧郁兰汀现在三观应该不正也得被掰正了吧,但下一秒钟,她的理智为她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郁兰汀皱起眉,话中带有浓浓的警告:“李经理,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请你注意身份。”
话语间相当不客气,宣告着郁兰汀的忍耐已经走到尽头。托家里的福,郁兰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过是因为亲近的人在场,才能让她把一身刺收起来。
可惜李经理嘴上说着当年的大学多么美好,却还是不了解郁兰汀。自以为大学四年对方从来都没对自己发过脾气,就真是个温柔的人。
“是因为她吧。”李经理冷笑,把视线和关注焦点都转移到盛菏身上,眉一竖,干脆撕破脸皮,“怎么,你还想害人吗?这姑娘才多大啊,骗小孩很有成就感吗郁兰汀?我记得当年我也和她差不多大,啧,你就是好这一口是吧!”
郁兰汀全程神色淡淡,仿佛她面对的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在李经理把盛菏也拉进来的那一瞬间,盛菏感觉到手底下的拳头狠狠捏紧了。
但郁兰汀依旧维持着她的体面和冷漠。
盛菏却仿佛被一把火从胃里烧上来,将心脏中的愤怒彻底点燃。
十月底,郁兰汀生日的那一天,是盛菏第一次知道郁兰汀和前女友之间的事,也是在过了那么多年后,她第一次直面积压在郁兰汀心里的疼痛、愤怒、恨意。
那时候盛菏差点以为郁兰汀就此会像一个破碎的瓷器一般再也拼凑不起来。郁兰汀花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努力,逃也似的离开故国,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找到一丝被拼凑起来的希望。
但面前这个人,穿着那么体面,打扮那么光鲜,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恶毒,轻而易举地否决掉郁兰汀的所有努力,企图再一次带来所有恶意。
她用郁兰汀让出来的机会和郁兰汀掏出来的整颗心,当做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如今却还想狠狠地将过去一笔勾销。
“你怎么敢这样说她!”这是盛菏第一次爆发,也是今天的最后一次,她的嘴唇因为愤怒而颤抖,但很快被郁兰汀按住。
心里的那团火也被轻而易举地灭掉。
郁兰汀面色一如既往平淡,只是手上的温度越发冰冷。
盛菏的心一下子掉入冰窟窿里,她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郁兰汀平静地说:“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面目可憎。”
从头到尾,没有叫过那个人的名字。
重新回到包厢,乙方公司的负责人开玩笑似的问郁兰汀怎么找妹妹找了那么久。
盛菏让自己迅速拉出一个笑意:“是我嫌里面太热,拉着姐姐在外边转了一圈。”
这种无比自然的话出口时,盛菏还稍微一愣,有一种自己果然是跟郁兰汀待的时间久了,开始学会见人说人话的既视感。
二人重新坐下后,过了没多久,李经理也来了。
整个包厢里众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吃喝喝应酬。
盛菏却食不下咽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大家都沾了点酒。郁兰汀和盛菏在楼下等代驾,顺便问韩松:“你坐我的车?”
韩松看一眼盛菏,干巴巴地拒绝:“不了吧,我怎么敢劳烦您老送我。我打车就行,这边离我家不远,你们还是赶紧回去解决一下家庭事务吧。”
郁兰汀没再坚持,点了点头。
倒是韩松,过了一会又叫住郁兰汀:“哎兰汀,好好跟人家解释啊。”她冲盛菏扬扬下巴示意,“态度好点,让你跪键盘就别瞎嚷嚷。”
韩松也是知道内情的那个,今晚还提心吊胆了好几次。
郁兰汀低眉顺眼地“嗯”了一声。
盛菏笑开了:“韩松姐,你说的我就跟不懂事的贪官她老婆一样。”
这句不着调的形容让韩松乐了。盛菏又继续补充:“你放心吧,我俩感情好着呢。”
说是这样,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却一声不吭,惹地代驾频频看后视镜,生怕雇主吵起来。
其实这种双双沉默的氛围,搞不好也是一种小情侣之间的默契。
两个人保持着路上的沉默双双出电梯,这次是盛菏抢先几步上去输密码。郁兰汀一直没太大变化的表情这次才终于动了一下,慢吞吞地抬起头盯着她看。
盛菏推开门,按开玄关上的灯,保持着抵门的姿势对郁兰汀做请进的手势:“欢迎回家!”
郁兰汀笑了一声,宣告这次双双沉默的结束。
盛菏先把郁兰汀的拖鞋拿出来摆好,才又换自己的。郁兰汀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盛菏便以为是没有吩咐了,直接往客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