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年年在期待地看着她。
注视着苏念年闪着光的眼神,祁凝实在没有办法收回刚才那句话。
她只能转而提出别的要求:“但年年要答应我,不要离开,不要做危险的事,有什么情况立即联系我,好不好?”
“……怎么联系?”
祁凝顿了顿,她肯定是不会将能联系外界的东西给苏念年的,而且她还有别的方式能确定对方的状态,联系工具就显得更不必要了。
她说道:“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让年年等太久。”
苏念年有些失落,但能解开手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便没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了祁凝的其他要求。
祁凝用目光把苏念年的脸细细描绘了一遍,良久之后,她又一次轻轻开口,“年年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苏念年说话很费力,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对方,“我不走。”
她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觉得祁凝或许是有些想通了。
而祁凝笑了起来,“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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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年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迟疑地伸出手,摸了摸被钉上了一层黑布的镜子。
这层黑布类似于她用来保护油画的布料,颜色深且厚重,让人看着就感觉到压抑。
不只是卫生间的镜子,从更衣室的落地镜,到客厅的桌面镜,甚至是某道能反光的墙面,都被祁凝用厚厚的黑布遮住了。
苏念年不知道这是祁凝为了不让她看见脖子上的淤痕所做的,就没太在意,她更关心的是统统。
客厅里放着统统的猫窝,但小猫却不在,祁凝的说法是统统被她交由了朋友暂时照顾,苏念年却很想念它。
要是统统在这里,她就不会这么无聊了……苏念年一边想,一边路过了书房。
书房……?
苏念年的脚步停住了。
祁凝的书房里有个密室,这还是越狱犯入室那天,统统带她发现的。
当天她出书房时,顺手将门锁了起来,密室的门则开着,祁凝后来肯定是发现了的,可她却从没提过……
想到这里,苏念年不由自主地按下把手,打开了书房的门。
等站到了能开启密室的书架前,她才缓过神来。
苏念年知道她不该来这里的,但是……某种直觉在提醒她,祁凝的密室里有她突然把自己锁起来的真相。
她一开始以为,祁凝的异常举动是因为她昨晚做了什么事,但看对方的状态,似乎不仅是如此。
祁凝隐瞒了什么有关她的事,而且这件事,就是导致她们产生隔阂的原因。
站在书架前犹豫了很久,苏念年最后还是伸出手,拿下了那本开启密室的德语词典。
她有预感,如果不弄清楚祁凝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她们就没办法再回到以前了。
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漆黑幽深的密道在苏念年面前徐徐展开。
与温暖的书房不同,密室里透出的空气带着冰凉的湿意,苏念年从外往里看了一眼,隐约察觉到了些不对。
尽管上次她没仔细看,但却也记得,里面摆了很多的瓶瓶罐罐,还有浓重的消毒水味,但现在,密室里却没了这些东西。
甚至还……透着淡淡的花香?
苏念年迟疑地迈入密道内,因为没有照明物,她只能借着书房的光,扶着墙小步小步地行走。
她想在祁凝回来之前,弄清楚密室里藏着什么东西。
而苏念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了监视器后的一双眼睛里。
大概一分钟之后,她走到密道尽头,进入了密室。
书房的光线并不能照亮这里,苏念年努力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却没找到电灯的开关,可她刚收回手,就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整个密室“啪”的一下亮如白昼。
突然从黑暗进入光亮,苏念年不适应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
然后她就看到了——贴满整整四面墙的、她的照片。
这些照片的角度大多是偷拍,有的照片上她在吃饭,有的她在晒太阳,有的甚至是在衣衫半解地睡觉……每一张照片都被拍得很好看,但身为主人公,苏念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思。
苏念年一向觉得,照片是摄影者心情和性格的映射,作为艺术工作者,她对照片中的情绪很敏感,而此刻,满墙的照片都在向她张扬同样的东西——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爱意。
能拍下这些照片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苏念年僵硬地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看向密室中心的桌子,上面摆着几捧干花,而压在干花下的,是层层叠叠的文件和资料。
她拿起一份,便见上面详尽地记载了自己曾经的经历,从她六岁骑车摔破了膝盖,到九岁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白纸黑字上,她的人生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