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他身边并不太平。
抛开这些,徐烨焾今天来寻他说这些表心意的话,江初好是有些惊讶的。
冷静下来之后,一丝暖意在胸口泛开。
一直以来,他很难确定徐烨焾对他究竟是愧意,还是其他。
但此刻他确定了,这份感情十分单纯,并且本就应当这么单纯,不掺杂其他。
江初好深吸了一口气,于此刻做出了某些决定。
他不争了,虽然他原本就没想争。
而现在,他不但自己不争了,还要想办法把徐烨焾也从这蛛网中扯出来。
他们要干干净净地离开,再不掺和这里的一丝一毫。
江初好向来想到什么就去做,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比自己动作还快。
浓重的夜色中,屋内丝毫烛火也无,这是一处偏僻的宅子,简陋,但安全。
窗外透进少许月光,徐淅衍借着朦胧的光线望向对面之人的眼睛,“你真的想好了?”
“嗯,计划都做得这么详细了,能没想好吗。”
听声音,是花朝拾。
他的语气与往常无异,懒洋洋的,还带着一丝随性。
徐淅衍忍不住叹气,“江初好现在的处境确实微妙,百姓敬仰他,大臣中也不乏支持者,但……”
“皇上已经疑他,任谁也不想让一名做过质子的皇子坐上太子之位,成为下一位天子。”
“我甚至听到些言论,说他在郦国那么多年,早已成了郦国人。若是他做了皇帝,这天下究竟是南国的还是郦国的?用心险恶至极。”
“他不在梁城的这些年,新的皇子也慢慢成长起来,各宫妃子和母族势力联合,现在的局势说是浑水也不为过。”
花朝拾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不觉得很熟悉吗?郦国战败之前,不就是处于混乱的夺嫡局面之中吗。”
哪怕是在绝对安全的自己的地盘,花朝拾张口随意说出的话依然让徐淅衍呼吸一窒,心惊肉跳。
花朝拾才不管他有没有被自己的话吓到,再次开口依然带着冷冷的笑意:“浑水嘛,很好破。只要扔块大石头进去,水花炸开,让下面的妖魔鬼怪都出来见见阳光就行了。”
徐淅衍无言以对,只好从其他角度出发:“这事不用和江初好商量一下吗?万一他并不这么想怎么办?”
花朝拾直接伸出手指戳上了对面人的额头,“你是真傻假傻?看不出来江初好到底什么意思?”
“要我说,江初好拼了命把郦国掀翻,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不是为了南国,也不是为了百姓。”
“他就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快点解脱。”
“你说,这么一个人,会想做太子吗?”
徐淅衍下意识地摇头,摇了两下又停住,“可是,就算他不愿意当,你也不能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牺牲精神?”
“因为……”
花朝拾的话开了个头,又顿住。
他眸子中的神色变得复杂,屋内光线太暗,徐淅衍有些看不清。
忽然,徐淅衍感到有人坐在了自己身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停留在他的胸膛。
“因为,我和他一样,只想快点解脱。”
第70章 请功与封王
徐淅衍皱眉按住花朝拾的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捉弄我。”
花朝拾轻笑了一声,任凭他按住自己的手,就这么别扭地向着对方靠倒。
“这不是捉弄你。我只是……知道自己的结局。”
他用额头抵住徐淅衍的下颌向上推,吐出的字带着令人发痒的气息,落在皮肤上,“庆晟帝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初得一子喜不自禁的太子了,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江初好,即使江初好根本就不想做太子。”
“所有人都在为难。”
“如果我去请功,将江初好这些年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没人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人们都知道我这些年不见了,但很少有人知道我到底去了哪里,很少有人知道我一直在你徐淅衍的身边。”
“庆晟帝会十分满意我的出现,将绝大部分功劳推给我,我会加官进爵,当个令人满意的无实权闲散贵人。”
“而江初好呢,他会被庆晟帝选择性遗忘。或许还会有人提起他,但这已经足够他脱身了。”
他一边说着,已经扎扎实实地将全部重量都放在了徐淅衍身上。
徐淅衍被他说得心中烦躁,或许也不止因为这一件事。花朝拾吊在他身上摇摇欲坠,他还是没忍心,将花朝拾搂紧。
随着他手臂收紧,花朝拾畅快地笑起来,带着无与伦比的恣意,“以后,我可是‘万众瞩目’的散官了,徐淅衍你是前途光明、屡立奇功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