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非尔等能揣摩,你所知不过沧海一粟。”
魏天成嘴巴里有些发苦,发出的声音也是艰涩,“招安……怎么个招法?”
花朝拾暗自兴奋:这事看来是成了!
“收编骁勇营,而后随本将上战场。”,徐淅衍依然严肃,没有一丝应付或是虚与委蛇,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多了那么几分可信度。
“骁勇营也……”,魏天成略略有些吃惊。
徐淅衍直视着他,缓缓点头。
屋内的氛围又静了下来,外面传来声声蝉鸣,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半晌,魏天成抬起头来,与徐淅衍对视,一字一顿道:“若我等入了骁勇营,便是营内一份子了,你实话告诉我,南国……真能取胜?”
徐淅衍毫不犹豫,“定能取胜。”
魏天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好,我敬天寨,应下了。”
说完这话,他如同解下了身上的担子般,又恢复了往日里随性潇洒的模样,笑道:“既然徐少将如此诚心诚意,我便也与你交个底。”
第54章 旖旎夜话时
嵁城三伏天的夜里没有一丝风,空气湿乎乎又闷闷地裹挟着人,睡梦里总像是被捂住了口鼻似的喘不过气来。
花朝拾四更天的时候便醒过来了,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衣服湿乎乎的黏在身上,枕头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还冒着热气。
睁着眼睛发了半晌呆,他突然想起往年在宰相府,三伏天的夏夜,屋里总会摆上冰盆降温消暑,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像是遥不可及的梦一样了。
画面模糊,但并不想念。
花朝拾使劲摇了摇脑袋,干脆一骨碌坐起来,直接出了帐子。
四更天的骁勇营夜色尚浓,间或有呼噜声或是巡逻的士兵出没。
花朝拾站在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直接从头浇到脚。几桶凉水下来,这才觉得暑气解了一些。他又拿瓢舀水,一点一点冲洗头发。
白日里束发还好,不觉得甚热,晚上花朝拾也束着头发睡,只是睡着睡着难免散了,就会觉得天昏地暗到处都是自己的头发,好像掉到了个乱糟糟、热烘烘的头发堆里,燥的要命,只恨不得直接剃个光头才叫干脆。
正拧着湿发里的水分,却见不远处帐子里走出来个人,看身形应该是徐淅衍。
“你也热得睡不着了?”,花朝拾一边侧着头拧头发一边随意问道。
徐淅衍抿抿嘴,“还好,习惯了。”
他有个优点,就是无论什么环境都能快速入睡,保持最高效的睡眠,大概也算是在军营里培养出来的特质吧。
花朝拾也没深究,毕竟没睡好,头脑有些发胀,只是点点头道:“嗯,这几日收编敬天寨的人真是辛苦了。”
自那日与魏天成谈判完后,徐淅衍和花朝拾便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收编事业中,每天忙得脚不着地,两人一起忘记吃饭也成了常事。
魏天成最大的倚仗就是携有铁制武器的一队精良人马,这一队人马早早地就被他派到了旌河边伺机而动。
在郦国的最外围,有一个仿佛与国家游离在外的小城,叫天堑城,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地处偏僻,若是想自立为王,成立个小国,此地似乎是个极好的选择,这正是他劝服众多山贼而画下的蓝图。
天堑城的守将在魏天成多年的苦心经营下,早已动摇,投诚加入了他的蓝图计划。
不过魏天成真正想要的,绝非一个小城那么简单。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当南国和郦国开战,谁能保证他魏天成不会渔翁得利呢?
然而当他将计划讲与那两人时,那个他十分欣赏的军师却摇着头道:“两国开展,动辄便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万人的战争,你那数百上千人、哪怕是几万人,根本不够看。”
听了他的话,魏天成突然就释然了。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无非是大仇得报,无非是报郦国的灭门之仇。当年的一个小小农家,在郦国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根本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可对魏天成来说,那就是值得用一生去讨回的债。
不过现在,这笔债究竟是自己亲自去讨,还是依托于谁去讨,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一刻,魏天成也变成了只重视结果的俗人。
他向来擅长审时度势,也许招安……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徐淅衍收回了有些恍惚的神思,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花军师辛苦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裹在湿透的衣裤中,宽肩窄腰一览无余,面上发上都带着水珠,就连唇上也泛着波光,在星光下隐隐透出令人迷醉的旖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