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看起来简单,但不可控因素太多,廿一在计划开始前着实担忧。
他其实比廿五还要小几岁,但加入旌河卫的时间较早,此刻心里佩服极了,可严苛的训练让他表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声色。
廿一和廿五都还只是旌河卫预备队的成员,因为只有被送去郦国执行过任务,那才能算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旌河卫。
三人会合后,一起拖着有福粮店的老板回了梅府,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半。
徐镇端看到儿子安全归来,“腾”地站了起来,好似有些激动。他转头看看淡定的梅无痕,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复又坐下端起茶呷了一口。
廿一和廿五将人押去了后院,这才又返回来,毫不避讳徐烨焾,当面向梅无痕报告起了这次的行动。
“……最终老板毫无戒备地跟着在下走了。途径汜水巷时,二公子从墙头跳下突袭,一掌劈晕了那名郦国细作。”,廿一一板一眼地报告完了事情的经过,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饶是这样,还是把徐镇端听得惊起了一身冷汗。
单说徐烨焾最后那一掌,老板能够察觉说明对方也是个习武之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证对方无法反抗甚至来不及自尽,足以见得徐烨焾藏身之术的精巧。
梅无痕在院中踱步,嘴角一分一分扬起了微笑,深深地长叹口气,“二公子,你很好。”,不待徐烨焾回应,他又道:“二公子可愿做我的徒弟?”
徐镇端“噗”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事儿梅无痕可没跟他商量过!
谁知徐烨焾毫不犹豫地跪到了地上,连磕三个响头,直直看向梅无痕,平静道:“徒儿见过师父。”
梅无痕嘴角的笑终于真诚了几分,好似谪仙落凡俗间。他扶起徐烨焾,拍了拍呆滞的徐镇端,总有种自己抢了人家儿子的负罪感,于是安慰道:“安远将军放心,在下保证,只教二公子本事,不会让他变成在下这般冷心冷肺之人。”
徐镇端这才回过神来,想骂却又不好拂了梅无痕的脸面。况且徐烨焾已经磕头拜师,徐镇端向来是个极守规矩之人,断不会行反悔之事。
只是事到如今,他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二儿子了。拜梅无痕为师,究竟是好是坏,徐镇端也说不清楚,只得就这样默许下了。
但徐烨焾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他要快速成长,要拼命地向上爬,诺言化作了执念,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拜了师。
梅无痕站在深冬枯槁的树枝下,缓缓颠着折扇,眉眼含笑,“徒儿放心,你想要的一切,为师都会教你怎么得到。”
枝头的积雪抖落,印出一地霜洇水痕。
身为旌河卫的大统领,唯一被世人所熟知的旌河卫,梅无痕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比如徐烨焾的暗卫,比如江初好的陷阱。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小得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毕竟光是对付郦国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直到徐烨焾站在他面前,沉默着,就像藏起利爪的猛兽。
梅无痕第一次感觉遇到了同类人。
他很看好这个少年,而徐烨焾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收徒只是一念之间的事,真要说起来,每个旌河卫都可以说是梅无痕的徒弟。
不过徐烨焾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场,玄而无名,但梅无痕能感受到。
这是一把待打磨的利刃。
刀锋出鞘之时,狼烟起万骨枯,烽火逐日蚀。
第18章 谁的下马威
江初好掀开马车的布帘,深吸了一口郦国冬季寒冽的空气,抬眼望向了前方的城池。
城墙伟岸且粗犷,用巨石砌成,两扇巨木磨制成的城门厚重地屹立着。驶过护城河,仰头便是郦国君主凤邢亲手所题的字——岳麓山城,正是郦国的首府岳城。
江初好轻轻叹了口气,招手唤来了陪护他的刘侍卫,轻声道:“小刘啊,叫你做的事可办好了?”
刘侍卫从江初好呱呱落地时便跟着他了,此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声音放得极轻:“殿下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江初好闻言眯了眯眼睛,放下了车帘。
很快,车队就驶到了城门盘查的士兵跟前,郦国的使者上前交谈了几句,复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对着江初好的马车道:“江公子,护城侍卫说您带的随从太多了,不能全部跟着进城……”
江初好的声音从马车里懒懒地传了出来,“爷可是南国唯一的皇子,怎么?做了质子便不值钱了?”
使者打了个哆嗦,他在南国时没少被江诺恐吓,本不想再招惹这位质子殿下,奈何护城的将领明显得到了指示,想要刁难江初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