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昨天才听阿伟说到阿姨的事。”邱楠顿了顿，“真遗憾！”
他谨慎的样子让谢韫年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没那么脆弱，你好好说话就行。”
邱楠挠了挠后脑勺，心想，有那么明显么？
“局长，阿伟说，当年出事的时候你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谢韫年自嘲地点点头。
“那串声音这么多年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回荡，那年我十二岁，心智不算成熟，但绝不可能是像调查结论说的出现幻觉之类的，那之后，每次听到类似的声音，我都能想起妈妈浑身是血地护在我面前的样子。”谢韫年的声音很快从缥缈回到现实，叹了口气继续说，“有一阵子我也自我怀疑过，长大后我重新恢复了自信，就想亲自把这件事搞清楚。”
邱楠问：“这就是你突然加入怪物管理局的原因吗？”
谢韫年目光变得坚定：“对，我妈妈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怪物会一改几十年的现状突然变得狂躁攻击人，还有，那天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局长，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直到把事情彻底弄清楚！”邱楠心里酸酸涩涩的，眼眶有点发热。
反倒是谢韫年比他要平静得多，除了声音有点暗哑，根本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大概是年长日久，早就佛了。
他勾了勾嘴角，把邱楠按在椅子上：“邱队，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加入管理局，还必须参与外勤工作，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理由？能说说吗？”
“我……”邱楠有点不好意思，“局长，我没你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加入管理局是因为我父母说，等我杀死一千只对人类有危害的怪物，就来找我。”
听完他的话，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千只，还被限定了“对人类有危害”这个前提，真的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但他确实没想到，邱楠居然有自己父母的消息。
“你父母？他们在哪？”
邱楠摇摇头：“当年我出生没几天就被放在福利院门前，身上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字条，写的内容就只有我说的这些，另外还有一个黑色徽记，上面刻着管理局的LOGO，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邱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我甚至都不知道送我到福利院的是我的父亲还是母亲，也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扔下我，但我想他们肯定是对我充满期望，却没料到我分化成了一个生育工具。”
生育工具。
这个充满性别歧视的词语从邱楠嘴里说出来，像是狠狠地给了谢韫年一刀，差点直接让他窒息。
虽然当今社会《Omega保护法》越来越完善，地位也越来越高，但仍然改变不了omega不能胜任太多种类的工作，更大的用处是照顾家庭这种本质。
他终于知道了邱楠这么勉强、这么拼命的原因。
他背负着太多太多的压力在战斗！
跟怪物战斗，跟底层生活战斗，跟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目标战斗，也跟他自己战斗！
分化成omega，对这样一个从出生起就背负着重任的人来说，是耻辱的，是绝望的，是他一生无法治愈的伤疤。
而自己却在他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大把盐……
谢韫年不由自主地蹲在邱楠面前，轻轻攥住他的手，心里再次被歉疚覆满了。
邱楠纤细的指尖冰凉，还有点滑腻的汗水，让他格外心疼。
“邱队，你很优秀，没辜负任何人，你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生育工具！”
“嗯，反正……我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总得试试看。”邱楠的眼眶有些发疼，吸了吸鼻子，笑了，“大学毕业后，我偷偷潜入一个怪物抓捕现场，凭那个徽记进入了怪物管理局，当时的总局局长跟我谈了好久，又经过了几轮体能和反应的测试，最终同意把我分到外勤组，他让我保护好自己，如果被人发现omega的身份，我立刻会被开除，他说这种事不可能有破例。”
谢韫年握着他的手慢慢收紧了，他跟邱楠对视几秒，郑重地说：“邱队，你放心，我会帮你保护好你的秘密！”
他现在相当感谢一个多月前的自己。
感谢那个专横跋扈惯了的谢韫年在“戳穿这个omega，让他滚出管理局”这项决定上犹豫了一下，不然在知道真相后，他肯定会羞愧至死。
现在，他对小omega的保护欲前所未有地强烈，他希望他快快乐乐地结束掉“一千只怪物”的任务，哪怕最后不会见到父母，也算是完成他的一个夙愿。
“谢谢，局长。”邱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声音一顿，“我也会帮你保护好你的秘密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