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年僵立在原地,鸵鸟一样不肯相信陆宇宁的回答。转身大步地离开了公园。
陆宇宁看着没有回头的心上人,缓缓站起身。
就这样吧,咱们的缘分,到头了。
圣诞节后的第二个星期,陆宇宁办理了出院。因为在医院里和温煦钟南跨了年,大家没有再打算聚餐庆祝,都忙着搞期末的复习了。
陆宇宁在学校外面租了间小房子,没有再回寝室住。既然要断,就得断得彻底一点。
把心狠到底,他才知道,原来天都这么大,大到你不想见一个人,就能完完全全地避开他。
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是翁教授的一门经济学。之前和涂娇、方婧予组了学习小组搞作业,结果中间发生了好多事,陆宇宁紧赶慢赶地才把最后的一部分弄出来。
三个人的把演示的文件放在u盘里,等着前面的小组讲解完。
等到他们该上场了,涂娇却突然说抢先把自己那支u盘插进了电脑上,借口肚子疼,让陆宇宁一个人去上台。
可她人刚走出教室,方婧予就拉了陆宇宁一把,
“别用她的u盘。”
陆宇宁不明所以,但还是换上了自己的。
等讲完了文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才有时间看了一眼涂娇留下的u盘,原来她悄悄改了后面的参考文献,弄得好像所有的内容都是自己写得,然而很多地方一看就是借用的别人的数据和观点。最可怕的,是文档开头和结尾的指导教师的名字,被恶意地换成了含义很难听的谐音文字。
陆宇宁这才明白,涂娇是想整自己。
“昨天听见她和她男朋友悄悄打电话了,你是得罪了那个叫江斐的了吧。”
方婧予剪短了头发,没有再学涂娇那样的打扮,看起来朴素了许多,也清新了许多。
她夹着自己的文件袋,面无表情地走在陆宇宁身边。
“江斐?”
陆宇宁皱了皱眉头,觉得好气又好笑。他都快把这个人忘了,没想到他还在计较那时候的过节。
“谢谢你了。”
方婧予停下脚步,用力地抬着她的脖子,
“这是还上次你帮我的忙,咱们两不相欠了。”
说完,她踩着风火轮一样快速地挤到了下课的人群里。
陆宇宁会心一笑。
看来傻大个钟南老念叨“好人有好报”,还是有点道理的。
这一年的年节来得很快。因为陆宇宁不再有耳鬓厮磨的缱绻。
其实他见到过很多次顾向年,在二食堂的楼梯拐角,在大教学楼的门厅,在镜湖的情人坡,在图书馆三楼的书架后。
可是他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他像在试炼一场苦行一样,一点一点地抹去身上顾向年留下来的痕迹,也一点一点抚平心被撕裂留下的伤痕。
他觉得自己渐渐好了,不再抱怨,不再自卑,他甚至还和钟南温煦一起去敬老院做了两次义工。
原来,离开你,并没有那么难受。
这一年的除夕,陆家人又围坐在了一起吃了年夜饭。
陆宇宁主动和大伯承认了错误,答应不会再和男人厮混了。陆尔然赌博输光了老本,腆着脸重新找到了大哥和爸爸,借了一笔钱还了债,也巴巴地重回大家庭寻求温暖。
即使八点没过,家人们就各自散了场,陆宇宁还是觉得安心了许多。
一切都在变好,只是少了一个会深夜打电话来让他看星星的人。
他曾为了看星星,跌进了满是荆棘的深谷里,如今爬了出来,更偏爱手里照明的灯笼。
我们都曾有过梦想,有过不切实际的爱。但魔法火柴燃烧殆尽,人能依靠的还是明天。
开年过后,顾向年才好像突然咂摸出味儿来,清晰地感知到了陆宇宁是真的要和他分手,而不是因为赌气在冷战。
这个认识立马就让他乱了阵脚,什么法子都使出来了。可惜,陆宇宁是最了解他的人,了解他的幼稚与薄脸皮,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一切偶遇、巧合、强迫。
以前他会输,会受伤,是因为他害怕会让顾向年难受,如今他心如磐石,还有什么不能赢的呢。
大四说起来六月份毕业,其实毕业前根本也就没什么别的事了,陆宇宁忙着上班,连毕业论文都是突击熬夜搞完的。
答辩完,租了学士服拍了毕业照,四年的青春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一个学院的人站在一起,他都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
这时他才觉得好笑,过去总是固守在自己的天地里,原来是他亲手封掉了通往更多美景的路。
毕业季总归就是那几样事,告白、分手、聚餐。
温煦被爹妈压着回家考公务员,钟南却还刚刚大二结束,两个人不愿意分开,就和家里人摊了牌,这下子可闹得鸡飞狗跳的,陆宇宁作为温家半个干儿子的存在,分外为此操心,最后使了个小妙招,帮着温煦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