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叶如笙话语掷地有声，“她的，还有我们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眼前忽然一亮。
腾腾火光自门口倏地燃起来。
“你们疯了？”时素欢猛地上前一步，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被点了灯油的火瞬间已燃至半人高。外面有重重黑影晃过，火光一处接一处地亮起来。
难怪那些护卫并未追到里面来，想来是早有此安排。
时素欢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局面，神色大骇，惊慌间，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执了住：“你出去罢，他们不会拦你。”
时素欢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拒霜：“我带你出去，你出去了，他们必定不会独自赴死！”
言罢，收拢掌心，拽着对方的手便往窗口方向冲。方才进来的时候窗户破了，虽然也起了火，却不及门口那么大。
然而脚步方动，玄剑派的人却已经挡在了面前。
“休想！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时素欢的眼角映着火光，格外狰红，望向叶如笙：“非要鱼死网破吗？”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应话的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石块一寸寸磨砺过般粗糙，陌生得很。
时素欢回头，便看到熟悉的一双眼睛。
是宋羽然。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声音不复以往的娇俏，让人丝毫辨认不出。
不等时素欢开口，她已经抬起了手，解下了黑巾，露出左面狰狞的烧伤，连笑起来都显得凄厉：“六师姐，好久不见。”
时素欢脸上神色一变再变，露出痛苦的神色：“羽然……”
“都死了干净。”宋羽然的话语死气沉沉，因为粗粝，显得愈发可怖，完全无法让人将原先的少女联系在一起，“六师姐既然想陪着她一起死，那也好，大家一起入黄泉，也有个伴。”她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呵呵地笑起来，如同阴魂一般。
火还在继续烧。
火焰将夜色染得如白昼一般，热浪扑打过来，除了拒霜，每个人脸上都沁出了汗水。
“你出去找相延锋。”耳边传来拒霜的低语声，“我暂时死不了。”
时素欢的心头动了动，然而很快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起来。她盯着对方琥珀色的瞳孔，只觉得这一幕太过熟悉。
当时，对方也是这般劝她去荣雪宫的。
“我们一起闯出去！”时素欢咬牙道，“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
不等时素欢说完，宋羽然已经开口打断了她：“别做梦了，她中毒了，我们不会让她有机会出去的。不然你以为，为何她现在只是站着不动？”她短促地笑了笑，“没有万全之策，我们如何会跑来送死？”
时素欢拉着对方的手一抖，失声道：“中毒？”说话间，已经迫不及待探出两指把住了对方手腕的经脉。
拒霜也不阻拦，任由她拉着。
眼前女子眉目依旧，即便在这样的时候，却像是什么都不在意般，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像是有万般深情，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指间脉象纷乱，寒意透过腕间传过来，即便在这滔天火光之下，竟依旧如同结了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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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时素欢的手指颤了颤。
“怎么会……”她猛地抬头望向拒霜，眼底神色惊骇，“这相延锋如何做的事？不是好好保护着吗？怎会让人趁机下了毒？”
拒霜的手轻轻一翻，已经将时素欢的手反握在掌心，安抚地用拇指轻轻按了按，才转头望向叶如笙，目光通透：“是相延濯罢？”
说着，她又飞快扫了一眼门外。
青凌堡护卫的影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晃动着。
“他倒是能忍。”拒霜收回目光，低声道，“这么多年假意乖顺，与世无争，原来是藏着爪子呢。这些护卫想必已经被换成他的心腹了，看来今夜他是下定决心夺权了。”顿了顿，“如此兴师动众，未免也太看得起我。”
叶如笙抿了抿唇，淡淡道：“你猜到又如何？”她的目光毫无生意，纵是火光也燃不到眼底，倒像是已经死了一般，“我们自知以如今这般残躯，即便以多敌少，也不一定能将你手刃。卑鄙便卑鄙罢，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那日玄剑派受到的屈辱，今日便一并清了。”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应道：“芙蓉娇，我们整个玄剑派换你一条贱命，也算抬举你了！”
拒霜只是懒懒抬了抬眼，视线一扫而过，忽的轻声笑了笑：“你自己的命贱，可别拉我下水。”她收拢掌心，握紧了时素欢的手，转头软语哄道，“你先出去寻相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