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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喻白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盖在身上的毛毯,紧接着是一套显然不属于她刚才身上穿着的衣服。
她略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忍了又忍,终于在匪夷所思的怒气中被气笑了。
“醒了?”周徽的声音从靠窗的沙发里响起,指了指床头柜:“喝点水。”
喻白半边笑容僵在嘴角,二话不说抓起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被周徽一把接住,“还有力气扔枕头,看来是真的清醒了。”
“小人!”喻白瞪着她。
周徽点点头,很从容的接受了她的新称谓:“骂得好。”
喻白:“……”
她一口气堵着没上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蹭蹭”往上冒的火压下去,正咬牙切齿的想说点什么,余光一瞥,看到周徽手上此刻正在把玩着的白色小药瓶,冲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我记得你昨天说,这是安眠药?”周徽抬眼,冲她挑了挑眉。
明显看到喻白的神经紧跟着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提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有什么问题?我说过我睡眠状况不好。”
周徽手上动作一收,冷笑:“昨天是睡眠不好,今天是晕车,喻白,下一次你还想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那周警官以为是什么,吸|毒?”
“是吗?!”她提高了一个调。
喻白低下头古怪的一笑,再抬头时眼底盛着两捧若有似无的笑意,揶揄道:“你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又是这种腔调。
周徽神色微冷,自动忽略了她这句话里拱火的成分:“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很清楚吸|毒的方式不止有注射一种,口服、鼻|吸、烫|吸,像可|卡因、冰|毒这类中枢神经兴奋剂,静脉注射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心理防线低一点的,一触即溃,审讯室对付犯人的常规手段。
喻白当然清楚这种手段,但似乎乐意陪她玩下去,她耸耸肩说:“你说的对,静脉注射危险性极高,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尝试。”
周徽:“那么,你到哪种程度了?”
喻白只笑不答,等她接着说下去。
果然,周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靠近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告诉我,这是什么?以及昨晚你的行踪。”
这才是她的问题。
喻白似笑非笑的盯了她半分钟,手指随意一指:“你手里这瓶就是普通安眠药,随便哪家药店都买的到,你大可以去查。至于昨天晚上……”她语气一顿,换了个让自己放松的姿势:“那就是我的隐私了,周警官你现在在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呢?”
空间里流转着丝丝缕缕的暧昧,在某种隐秘又心照不宣的默契中,周徽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今天她依然什么都问不出来。
喻白像是用一座密不透风又坚不可摧的堡垒,把所有秘密,牢牢锁进那道门后,任何人想要窥探,都要经过层层筛查,才有可能触到那零星半点。
“好了,已经很晚了,今天的问答环节结束,我要休息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医院。”喻白单方面切断了今晚的聊天,沙哑着嗓子补充:“客卧给你睡。”
躺在床上,周徽脑海中浮现的依然是喻白几小时前的样子,歇斯底里,惊惶不安,错乱颠倒,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有她那句莫名其妙的“你是谁?”。
周徽总觉得喻白仿佛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
心下陡然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凌晨三点二十分,她才终于在袭来的困意中睡去。
一直到六点十分手机铃声响起,她才猛然惊醒,接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紧接着韩尉急促的声音夹在中间:“周队,快!快来医院!江继文死了——”
什么?!
周徽神经猛的一跳,快速翻身下床,第一时间跑上楼,推开喻白的房门。
房间空无一人,只有纯白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一角。
哗哗——
“喂!喂!周队,你在吗……”韩尉焦急的声音再次从那头传来。
周徽压下加快的心跳,眼神逐渐变冷,沉声说:“我在听,你说,怎么回事?死因是什么?”
说话间已经快速下楼。
“还不清楚?我们轮班看着他,一直在门口守着,没人进去过。结果……结果刚才医生来查房,就发现他不对劲,那时候江继文他已经不行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让一让,让一让……别堵门口,都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