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只是她一条条同瓦卡合伙作案的罪行。
“绑架八名儿童……”
“……残忍杀害驻守边境线的七名执勤警员……”
“走私大量海|洛|因于佤邦小勐拉出口后不知所踪……”
每一条都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周徽几乎没办法将这些与她每天同床共枕的人联系在一起。
三天时间,每时每刻和这些事情搅在一起,出发去缅甸的前一天夜里,周徽才有时间在卧室收拾行李。
好在行李不多。
几件T恤,两条运动裤,两条牛仔裤。缅甸是典型的东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即使是十一月份,温度也高达三十度上下,不用带秋季衣物。况且,过去执行任务,免不了要融入当地特色乔装卧底,带那么多衣服去,没用。
日用品局里会分发,不够用可以组团购买,或向上打申请报销。
刑警动不动就要出差蹲点,周徽向来以简单轻便为主,她用不了多少东西,只想快一些到缅甸去,到佤邦去,她要亲自去看一看,看一看瓦卡那位传说中的军师是人是鬼。
记忆穿透时间的轮轴,恍然间来到中秋节她们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
那天夜里,纵情过后,喻白睡的极其不安稳,像是被可怖的梦魇缠住。
周徽伸手去抱她,却反过来被喻白紧紧抱在怀里。唇角不自觉的一弯,低头吻了吻怀中的人,喻白也并不吝惜她的给予,微仰起头以一个在周徽看来并不太舒服的姿势,回赠给她一个温柔而又绵长的吻。
那晚的周徽难掩欢愉,但却还没彻底丧失理智。
一个吻的炽热没有让她忽略喻白一身的冷汗,她发现怀里的人全身都在抖,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周徽柔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空气沉默了一瞬。
很久之后,周徽才听到喻白的回答:“没有。”她说:“就想多抱抱你。”
感受到胸前的胳膊搂的更紧,周徽在黑暗中笑了笑,还是不放心:“做噩梦了?”
“嗯。”又是许久才出声。
“能给我说说梦见什么了吗?”
“唔。”喻白搂着她,手里搅弄着她耳边的碎发,低声含混的说:“太模糊了,就儿童时期的事情吧,怕漆黑的房子,怕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家。”
回答的避重就轻。
短暂的沉默后,周徽柔声说:“我不会让你只剩自己一个人。”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借着落地窗前透进来的月光,周徽隐约看见黑暗中喻白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鼻梁,一双漆黑到透亮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她听见喻白略沉的声线有些抖:“周徽,我其实更怕你对我太好,我会陷进去。”
“那样不好吗?”周徽说:“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怕我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
“那不如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子的。”
喻白有点泄气:“只怕会让你失望。”
“到底怎么了?”周徽柔声细语问:“不能与我说吗?”
那晚,喻白没有向她展露真实的自己,最后她只是无比苍凉的对周徽说: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忘了我。”
视线一抬,床头柜上放着的小猪佩奇玩偶落入眼底,周徽的思绪被拉扯回来,喻白送给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她还记得收到礼物的那天晚上,兴奋的抱着玩偶录了一晚上的音,全是对喻白的倾慕。
如今,物是人非,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得到喻白,却又一次失去她。
只有这只玩偶,却还孤零零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
周徽没勇气按下录音键,没勇气听见自己曾经说出的那些爱慕的话语,突然之间,她感到痛苦万分。
窗外,是平陵市冬季来临之前的最后一场雨,啪嗒啪嗒染湿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周徽想,自己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了。
第115章
翌日, 清晨。
周徽开车直接去机场,东郊机场给他们安排了特殊通道,航班上午十点起飞, 一点十分落地,直飞三小时十分钟到仰光,他们需要从仰光国际机场乘坐汽车到佤邦地区,和当地警方打好配合,将藏在红灯区的毒贩一网打尽。
国际联合行动,上峰很重视, 周徽甚至向张裕南立下军令状:“一周之内, 一定把八个孩子救出来, 将瓦卡重新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