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敌意。
“?”
……
宋清萝逃进了家门。
身体仿佛被灌满凉水,沉重,阴冷,当愤懑情绪退却,感受到更多的是恐慌——程苏然会不会告诉闻若弦?
即使她谎称来找朋友,也难以保证闻若弦不会多想。
撒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去圆。谎言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维持到现在,她愈发力不从心。
总有被它吞噬埋葬的那天。
如果程苏然不跟她住一个小区,谎言或许能维持更久,但现在显然已岌岌可危。今天只是在路面上偶遇,万一下次在车库碰见……
宋清萝后悔没有问程苏然住在哪栋楼。
又觉得可笑,与其绞尽脑汁隐瞒,不如主动向闻若弦说实话,态度良好,争取“宽大处理”。
若弦是那么温和的人,一定不会跟她计较。
可要是问起来为什么隐瞒?
因为想住进闻若弦家,为什么?因为想接近闻若弦,为什么?因为……她喜欢她。
一环扣着一环。
是她不能轻易表明的心意。
生活从未像现在这般辛苦,劳累,几乎要达到她的极限,每时每刻都像走钢丝,她总在继续坚持和放任跌落之间摇摆不定。
口袋里突然传来轻微震感。
她短暂清醒,摸出手机看了看,闻若弦给她发的消息:
[排练结束了吗?]
宋清萝心里咯噔一下。
不长的记忆里,闻若弦很少主动发非工作消息,偶有一次,她会立刻写进《老古板观察日志》,笨拙得就像原始人在石头上刻字。
时间是风,吹得走沙尘,吹不动巨石。
这样就能回味很久。
现在闻若弦主动询问她……
已经提前说过下午要排练,晚上要回家,能有什么事找她?如果是工作,以闻若弦的习惯不会先发问,而是直接布置任务或是下达命令。
时间点卡得不早不晚,偏偏在她撞见程苏然之后。
宋清萝惴惴不安,硬着头皮回复:[嗯。]
——听程总说刚才在她家小区遇见你?
她甚至猜得到闻若弦要问什么。
半晌,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但一直没有回复。等待变得煎熬,让人焦躁不安。
宋清萝忍不住问:[怎么啦?]
假正经:[没事。]
“……”
完了。
肯定知道了。
宋清萝顿时绝望,不禁埋怨起程苏然来。
嘴上没把门,什么都要告诉若弦,不就是仗着关系好吗?有什么了不起……想着想着,眼睛逐渐泛酸。
确实很了不起。
若弦会因为程苏然的话而来质问她。这就是了不起。
泪意涌上来,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让我猜,给个痛快。]
聊天框静默许久,又是反复“正在输入中”。
宋清萝做着最坏打算,思索该如何交代,晚上蹦迪大约是泡汤了,那么现在,她首先要找楚楚解释,放人家鸽子,然后立刻去找闻若弦,当面说清楚……
假正经:[我在超市,今天时间比较充裕,本来想问问你晚上吃什么,我买了回去做,然后想起来你今晚要回家住,所以就算了。]
假正经:[是下午事情太多了,没及时转变过来。]
最后好像在解释“没有不重视你说过的话”。
宋清萝盯着屏幕,把这两条消息来回看了三遍,长舒一口气。
原来不是……
她错怪了闻若弦,至于是否错怪程苏然,尚且待定,今天没有说出去,不代表以后闲聊时不会提起。
玄关镜子照出她满脸的防备。
纾解的郁气并未让宋清萝感到放松,她蔫蔫地打了几个字,看着自己前一句话,情绪起太高,一时误会,有些下不来台。
于是只回复了表情包。
闻若弦又发来一个原始可爱表情。
对话结束。
宋清萝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衣帽间。
靠窗角落有个带锁的柜子,她找来钥匙打开,捧出封存严密的小木箱,再输入数字密码——
一条米白色旧丝巾安然躺在里面。
沾在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成铁锈色,像一朵枯萎的玫瑰,她移开自己影子,让灯光洒上去,枯萎的玫瑰仿佛重获生命,鲜活起来。
血是她的血。
丝巾却不是她的丝巾。
.
夜幕降临,酒吧热闹起来。
昏暗灯光在天花板闪烁,舞曲热烈,氛围旖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水味。
长这么大,闻若弦只进过两次拉吧,一次是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因为好奇去凑个热闹,一次就是今天,出于某种目的而来尝试。
她该是来狩猎的。
却不知,踏进来那一刻开始,自己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