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是一句结束性的话语。
紧张消失的同时,期待也被拿走。
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失落。
像将要沸腾的水,还没来得及冒起泡泡,就慢慢冷却下去。
闻若弦捧着平板坐到沙发上,指尖划动屏幕,打开邮箱,如同机器人执行程序指令,逐个点开未读邮件。
肢体这么做,大脑仍在云游。
明明这些天都在忙工作,她却有一种沉迷享乐不得自拔的错觉。就像学生时代,某段时间她对旅行上瘾,从一个地方回来立刻就想去另一个地方,想得茶饭不思,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后来不再上瘾是因为累了。
会不会……
是宋清萝给了她新鲜感?
第一封邮件到底,每个字都入了眼,但没入脑,看完什么也不记得,关掉,再打开。
闻若弦有点慌,将杂念赶出脑海。
她把眼镜拿出来戴上。每当自己不能专心的时候,这个方法最有效。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夜幕江景,霓虹灯斑斓闪烁,游船缓慢地穿过跨江大桥下,而室内静谧,光影温馨,一人倚靠着沙发,一人端坐书桌前,即使没有交流也不会觉得尴尬。
宋清萝认真写着工作总结。
敲了一段字,停下来,偷偷转过去看闻若弦。
那人倚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侧着脸,单手支住额头,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
鼻梁上架着薄薄的金丝边框眼镜。
眉心拢起细微的褶皱,显出几分严肃来,眼尾又透着一股清冷气质。
外套脱掉了。
里面带绒的衣领不高,扣子却一颗不落。
越是遮掩,越想窥探,想抓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再用嘴,一颗一颗把那些扣子……叼开。
多么邪恶不堪。
宋清萝想得心口发热,也很矛盾,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老古板知道后会怎样看待她?
不行不行。
她收回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脸,再抓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老古板观察日志》
最新记录是上周:1月17日,她第一次对我冷脸,虽然很新奇,但是我好难过[哭]……借工作之便拿到她的身份证号,原来生日是11月1日,也是我阴差阳错再次遇见她那天,这说明,我一定是她命中注定的女朋友啦[大笑]。
满满五页,又要翻页了。
宋清萝在新一页写下:1月21日,今天对她产生了邪恶的想法,貌似有点猥琐,这样不好,要反省。
记录下来,等于发泄掉情绪,邪恶念头会被一并带走。
保存,退出。
手机放回原位。
她身上披着闻若弦的外套,面料纹理间有清新洁净的草药香,嗅着嗅着,心就静了下来……
.
之后几天,宋清萝乖了不少。
白天戴着假发跟在闻若弦和徐曼身边,与政府机构人员对接,晚上尽情披着自己喜欢的银发,帮闻若弦整理资料。为了能每天练琴,她这趟将小提琴带在身边,得空就即兴演奏两首流行曲。
在洛城最后一个晚上,她把工作总结做成了ppt,郑重交给闻若弦。
然后乖乖等待上司评价。
闻若弦盯着电脑,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滑动着鼠标,镜片底反射着屏幕冷光。她脸上看不出表情,是好是坏,满意与否,无人能窥知她的真实想法。
宋清萝紧张地站在旁边等。
像个给老师交作业的乖巧学生。
短短十分钟漫长得像十个小时。
终于,闻若弦退出界面,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可以。”
呼——
宋清萝露出舒心的笑容,转身捞起假发,一边摸着一边说:“现在它可以光荣退休了。”
“也许以后还用得上。”闻若弦打趣。
“那就再说吧,反正也不会扔掉。”
“嗯。”
想起那天染发的惊吓,她仍心有余悸,望着宋清萝头上冰冷的月芒,轻声叹:“还好你没有真的把头发染黑……”
宋清萝欣喜抬眼:“你喜欢我银发的样子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
闻若弦又觉自己敏感,想了想,不能说容易造成误会的话,便斟酌着说:“从视觉效果的新鲜度来看,我这个俗人当然更喜欢银发,因为,满大街都是深色头发,浅发色更考验轮廓、五官的精致程度,而且银发更贴近你的脾气性格……”
“但这只是个人主观感受,你不要受我的影响,无论哪种发色,你都可以驾驭,都好看。”
“……”
每个字都听得懂,每句话也听得懂,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连成整段话却很奇怪。
不就是喜欢吗?
何必说得如此委婉复杂。
“闻若弦,你是不是被网上的杠精欺负过?”
“没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