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到公司,不早不晚,以为宋清萝今天不会来,却远远就看见她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发呆。
徐曼则讲着工作电话忙到飞起。
走近了,才注意到宋清萝脸色发白,眉眼间精神恹恹,也没化妆,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正要收回视线,宋清萝突然转头,闻若弦猝不及防与她对视,只见那双晦暗的眸子瞬间有了光彩,巴巴儿地望着她。
闻若弦心慌意乱,佯装淡定地别开脸,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坐下来没几分钟,又一阵敲门响,不等她应,宋清萝就推门而入,捧着茶具站在她面前:“闻总……”
好久没有听见如此陌生的称呼。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闻若弦瞥了她一眼,微微垂眸:“什么事?”
“柠檬片没有了,我又拿来了新的,你……想喝菊花茶,还是柠檬茶?”宋清萝乖得像只小鸡仔,说话轻声细语。
那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看,好像少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
若是以前,她不知道她的心意,还能告诫自己切勿敏感多想,可现在,窗户纸破了,她不得不直面她,直面这份长久而炽热的情意。
尽管并没有做好准备。
“不用了,我自己泡。”闻若弦只想把人打发走。
宋清萝扁了扁嘴,眼眶泛起薄红。
以前她缠着若弦撒撒娇,闹一点小脾气,若弦什么都会答应她,可是经过昨晚,她不能再随意任性了。也许若弦正烦她,厌倦都来不及。
“噢,好……”
“等等。”闻若弦喊住她。
宋清萝猛地转身,眼里迸溅出惊喜和期待。
闻若弦抬眼,淡淡地看着她,说:“目前我这里不需要人手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去程总那里帮忙。”
“什么意思?”
“给程总当秘书。”
来不及化开的惊喜,生生冻结在宋清萝眼底,蒙了一层灰。她错愕地望着闻若弦:“你要赶我走吗?”
闻若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避开了她目光,继续说:“如果你对其他职位感兴趣,除了技术岗,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我不去,”宋清萝倔脾气又上来,“我就想在你身边。”
“但我不需要。”
“我要是不答应呢?”
“可以辞职。”闻若弦低着眼,看也没看她。
“……”
宋清萝深吸一口气,眼底涌起水雾,咬牙盯着她许久说:“好,我去。”
程总就程总。
至少离闻若弦近。
如果辞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也知道,她不会主动开掉自己——因为母亲的关系。
她在闻若弦眼中从来就是个累赘。
是大小姐,是烫手山芋,是可恨的骗子。
都是她活该。
“我会跟程总打招呼,下午你直接去报到,不用转岗。Ⓘ,₦”说罢闻若弦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宋清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门轻轻合上。
办公室静得针落有声。
闻若弦保持着坐姿不动,像一尊泥塑,过了会,她拿起手机,给程苏然拨了个电话:“然然,帮我一个忙……”
今天上午有个业内交流活动,程苏然要代表公司去参加。
人现在快到目的地了。
说完“发配”大小姐这事,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昨天你们吵架了吗?”
你们。吵架。
明明是很普通的词,闻若弦却听出几分暧昧意味来——就像小情侣闹别扭,找朋友诉苦。
耳畔又回荡起清萝哭着说喜欢她。
“不算吵架,”闻若弦蹙起眉,紧紧抓着手中的钢笔,“我只是……想清静几天。”
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清萝她能力不错的,做文职绰绰有余,也很有分寸,不会给你添乱,正好这段时间你比较忙,她可以帮小孟分担一点压力。”小孟是程苏然身边的助理。
电话里又一阵沉默,程苏然很轻地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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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午休时间,宋清萝就离开了公司,一个人去外面吃大餐——每每心情不好,就吃东西缓解。
可是今天这个方法失效了。
菜品没上齐,她想到闻若弦冷淡的眼神,赶人的话语,憋不住心里酸涩泛滥,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餐没吃几口,眼睛已经肿了。
昨晚几乎整夜失眠,本就精神不济,今早起床眼睛浮肿,又没化妆,她看上去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
“程总好。”
下午两点,宋清萝准时来到程苏然办公室,虽然心情郁郁,面色不佳,但腰背挺得笔直,下巴惯常微微抬起,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一双红肿的眼睛惹人怜惜。
程苏然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你的工作调动,闻总已经和我交接过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行政秘书,在我这里,不可以频繁请假、旷工,上班时间内不能做与工作内容无关的事,不可以卡点迟到、早退,以及在我办公室吃喝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