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龙黎笑笑:“总得试一试,未尽人事,何辨天命?别担心。”
也许是出于某种礼尚往来,顾弦望又问了句:“不知道玉子把萨拉他们弄到哪去了。”
“有老狗在,我想应该还能应承一阵,我们落下蚂蟥坑,这里的山民多半会认定我们都死了,这反倒对叶蝉有利,她身上的神眼就是保命符,我猜想他们会将她带进祭坛。”
“而玉子未必没说实话,她在天坑中艰难求生,最终目的应当也在祭坛之中,不论是毁是盗,只要从这里出去,一定会有个分晓。”
虽然相隔并不久,但顾弦望忽然觉得很怀念这种与龙黎单独相处时的自在感,不论她们身边多了哪一方的人,好像总让人觉得隔了一层,那一层名为身份立场的东西。
顾弦望默了默,决定单刀直入:“你知不知道在髓蜂林子里的那声枪响,并不是查克他们放的?”
龙黎从她神色里便知道她藏着一肚子疑问,慢慢答道:“起初不知道,因为我很确定发射子弹的枪膛与他在先前所用的那一杆相同。你师兄将你叫出去的时候我大致便猜到了问题所在,不过当时顾忌玉子在场,我并未明确与老狗确认过准确信息。”
“那你?”
“从活土林出来以后,我便发现了一些异常。如果查克当真先于我们路过此处,他绝不会放任铜釜吊在树上,他这人贪财盛欲,一定会拽下来瞧一瞧。但凡是他路经之处,不会这么干净,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搏斗痕迹。他的品性虽差,身手却很漂亮。”
“他手上没有祭坛的线索,没有理由会走到我们前面,他是莽夫,却也惜命,不会做蹚雷的事情。我心中有疑,所以当时用对讲机呼叫,我的首选是老狗。”
“这次出队,以我为队长,萨拉为副队,便是为了克制他任性而为的习惯。他之前在福建惹出了不小的麻烦,所以才会被调出国,也因为他之前的举动,引起了一些…外围的关注。”
“所以我们这次会以旅行团的形式出现,只是为了尽量避人耳目。”
顾弦望抿了抿唇,没想到她一句话能引出龙黎这么长的答案,可以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说了,这反倒衬得她有些像是扭捏小人了。
顾弦望道:“所以你也猜到在这里还有第三方存在?”
龙黎点头:“开枪的虽不是他们,但发射信号弹的的确是查克,那是他佩戴信号弹的顺序。我们去时髓蜂并未出巢,仅仅活土地丝与蛊鸟之流,还不至于能逼得他放下面子仓皇求援。”
顾弦望还想问她知不知道查克可能有她的坐标信息,但又觉得这样一问就好像默认了她觉得龙黎是个两面三刀的细作,于是她好生斟酌了一番,问出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以前,是不是服过役?”
龙黎终于被问愣了,失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与那组织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雇佣、隶属,或者...沾带着某种、忠诚?”
“如果我说是,你便准备即刻远离我么?”
顾弦望眼神一僵,眉头似蹙未蹙,半晌才说:“你我目的不同,我自然是不能完全信任你,但…现在四面楚歌,要是我们现在分道扬镳,双方或许都有危险。”
“尤其是你的队员现在下落不明,还有个能黑进你们对讲频道又很了解你们队员性格的第三方存在,我觉得现在抛下你的话,不是很地道。”
龙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表赞同:“嗯,确实如此。”
顾弦望说完那话,自己又有些别扭起来,一时气氛尴尬,两个人都没再续接,过了会儿,龙黎又开口道:“不过我与公司之间不存在所谓忠诚之说,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虽是这般说,但此一行毕竟我为队长,发生的一切事项应由我负责,所以在荒村时令你们陷入困境,我很抱歉。”
她这声歉倒得太过直白,未掺杂质,反倒让顾弦望面上一烧,“那你…下次注意。”
两人的声音很低,四周很快暗了下去,在不知何时会亮起荧光的黑暗里,顾弦望见龙黎正端直地瞧着自己,便是无光处似也透着清明,她弯了弯眼睛,轻声说:“我还想向你道一个歉。”
顾弦望疑惑道:“什么?”
“先前未经你允许,擅自窥视了你的过去,令你不适,实非友人所应为。”
“顾小姐,对不住。”
顾弦望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这件事,更尴尬了,嗫嚅道:“谁…谁答应做你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