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点头:“他们都是局外人,本不该卷进来。”
“你是局内人么?”
又来了,顾弦望觑了她一眼,默默判断着她询问的目的。
“我怎么样无所谓,我只希望他们可以安全的出去。”
龙黎将湿巾叠放收好,坐下来,问:“为什么这么想?”
顾弦望被问得有些莫名,也坐下来,淡淡地说:“因为我有所图,所以理应承担相应的风险,不是么?”
龙黎不做评断,转而说:“抓你师兄的人,一个叫查克,一个外号叫老狗。老狗你先前见过,便是伪装成司机的那一位。”
顾弦望轻轻‘嗯’了一声,耐心听着她说。
“我们手中的装备包便是老狗留下的,有些可惜,蛊药并不在里面。”
顾弦望也是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在她被洞主吊起来的时候,她似乎隐约听见了‘蛊药’二字,原来并不是幻听。
龙黎继续道:“老狗在加入我们之前,曾在中东做过雇佣兵,自少年到中年,一直漂泊在弹雨里,从蹚雷手,做到狙击手,后来便开始做富商的私人保镖。”
“他有一个女儿,因为柬埔寨的一次偶遇,不过还是生下来了,到今年应该是六岁了。”
“女儿两岁时他孤身带着孩子回国,做了检查,是高功能自闭症,那孩子很漂亮,绘画有灵气。”
顾弦望点了点头,不太明白龙黎为什么要说这些。
“所以,你是想说,他做这些事是事出有因?”
龙黎笑了一声,摇头道:“那女孩长到六岁,总共只叫过两次人,只有一次是叫老狗,还是直呼姓名。就那一次,老狗自掏腰包花了三千,请大家喝了一宿的酒。”
“他是刀口舔血的人,见多了生死,也自认自己注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以命还命,很公平。不过我想,倘若有一天是我带着他的铭牌敲响了他家的门,我可能无法平静地看待她女儿的神情吧。”
顾弦望张了张口,莫名的在心里觉出一种刺痒,像是一颗熟透的板栗,带着蜷曲的毛刺落了下来。
一个人,从一个名字的代号,慢慢充盈成一个有血有肉,有善有恶的活人,是种很奇怪的感受,好似只廉价的气球,被吹进了七情六欲的空气,胀出了喜怒哀惧的褶皱。
所有平直的叙述,一下就都乱了。
顾弦望定定地瞧着她,龙黎坐态直挺,目光投向深邃的黑夜,她长睫如扇,像撑起了月光。
“你的朋友会平安的。”
“我保证。”
第29章 捕捉
砰——
凌晨的密林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枪响, 在遥遥叶冠顶部,无数黑羽振飞,嘎嘎的鸟叫声躁动山野, 顾弦望猛然惊醒, 迅速爬了起来。
睡意尚浓,脑海昏沉一片, 她昨夜是怎么睡过去的?竟然彻底睡死了。
动作牵拉之下,后背一阵撕扯般的刺痛,顾弦望低嘶了一声,这才觉出浑身酸疼不已,后背的拉伤经过一晚的休息彻底返上了劲。
萨拉醒的也很快,几乎同时进入了戒备状态, 龙黎从槐树枝丫间跃下, 神色仍如昨日警醒, 似乎一夜未眠真的对她毫无影响。
萨拉环视一圈,现下天色昏黑,正是凌晨前的至暗时刻, “龙, 怎么回事?”
龙黎眉心微蹙,压着声道:“听来应当是查克带来的土管子发出的枪响。”
顾弦望叫醒叶蝉, 看了一眼表,时间显示在四点一十八分, 正是一般人睡得最死的时间。
“是不是那帮山民摸上来了?”
她话音刚落, 四面八方的山壁间同时传来吼吼的呼声, 仿佛是喊山对唱, 但并无音律,只是以同样的频率在呼喊, 一时竟让人联想到了草原上的狼嚎声。
叶蝉一脸懵逼:“这是在干嘛?摇人儿吗?”
龙黎仔细听了一个循环,脸色渐沉,“不,更像是在呼唤。”
萨拉跳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我看他们是准备把我们包围起来了。”
如果是查克那头发出的枪响,说明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伏击,土管子的铁砂弹很难携带,他这次肯定储备不多,这种情况下依旧选择开枪,说明情况应当很危急了。
师兄被他们捆了手,现在根本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倘若他们当真被那些山民追上,怕是头一个就要把他丢下。
顾弦望忧虑道:“这天坑下面的原始森林面积这么大,这些山民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万一他们被围截,恐怕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