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怕觉得醒了还不如不醒,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想阖上了:“……”
龙黎冷淡道:“别装,再睡便拿你去喂洞主。”
蛊婆子咳了两声,见着叶蝉,神色由惊转怒,喝道:“你、是你这个死丫头,把我的神眼还回来!”
叶蝉一缩脖子,有点气短:“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想要这个什么鬼东西,你拿去拿去,我马上还给你。”
蛊婆子气得在半空猛扒拉,“晚嘎!晚了嘎!神眼、神眼已经落住了撒!”
说得怎么跟她怀了似的,叶蝉搓了搓鼻尖,“不是,啥是神眼啊?就是我眼睛里这个蛊虫子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要命不啊?”
龙黎并不理会,提着蛊婆子走到菌墙前,将她贴近:“你族饲喂洞主,所为金矿是么?”
蛊婆子面对着菌墙,吓得手脚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龙黎冷眼瞧着她,接着问:“我们抓来的另一个男子,并非你的儿子,他身上有神眼,而你没有,你们所生活的蛊寨,是否还延续着奴隶制度?”
蛊婆子一愣,脖子都僵了。
叶蝉也愣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奴隶制度?这合理吗?
“不…没有……”
龙黎觑着她,松开了手,“我明白了。”
蛊婆子一落地,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蜷缩着跪拜起那面菌墙,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念些什么。
龙黎对叶蝉解释道:“我猜测所谓的神眼是他们的祭坛中孵化的某种蛊卵,在他们村寨中只有上等人才有资格接种神眼,神眼寄生后他们便可出入这溶洞而不被洞主攻击。”
在这深山老林里,之所以他们可以避世独居,靠的就是从这岩洞中挖凿出来的金矿石。
“所以我现在是……”叶蝉指着自己,眨了眨眼,“奴隶主了?”
“……”龙黎侧过眼觑着她,略显无语,“你现在应当与这面菌墙的核有某种感应。”
叶蝉咽了口唾沫,拍了拍自己的手脚,好像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啊。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菌墙内的顾弦望还不知是怎样境况,龙黎不再耽搁,说道:“你贴近菌墙试一试。”
叶蝉冷汗都下来了,又想到顾姐姐还生死未卜,硬着头皮:“行!自古英雄多风流,冲冠一怒为红颜,死就死吧。”
叶蝉颤巍巍地靠近菌墙,抖着手腕伸开肘臂楔进菌丝里,那菌丝果然对她的气息有所呼应,竟纷纷后退让出寸许。
“欸,真有门儿嘿!”叶蝉乐了,壮着胆子将手臂伸直,摸鱼似的沿着菌墙往前走。
龙黎紧跟在她身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菌丝的动作。
“停。”
叶蝉脚步一顿,瞧着那让出来的菌凹处,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
“别动。”龙黎绕过她的手臂,挤进菌丝深处,鼻翼轻轻翕动,似是嗅见了某种气味。
随即,叶蝉见她眼也不眨地掏出匕首,直接在掌心划了个大口子,殷红的血液呼一下涌出来,溅落在地面上,菌丝丛来不及避让,滋滋啦啦地灼出白烟,那味道别提多臭了。
龙黎对着眼前菌墙猝不及防一伸手,这一探几乎半个人都没进了白菌里,五指当间儿这么一捞,猛地掐住了某样细长之物,紧攥着将它活活撕了出来。
叶蝉吓了一跳,眼见着一条白茧落到脚边,她连蹦带跳地闪,身子又不敢动,“卧槽卧槽卧槽,什么东西出来了!”
龙黎伤手一背,用右臂自菌丛撕裂处一环,将顾弦望整个人捞了出来。
顾弦望双目紧闭,像是没了呼吸,整个人身上缠满了绒毛般的菌丝,龙黎将人抱到一旁,放在地上,手指轻轻拨弄,将她脸上蛛网似的菌丝一点点摘去,俯身听了听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啊!啊——洞主——”
谁都没有理会蛊婆子的惊叫,叶蝉缩了手赶紧跑到两人身边,“顾姐姐怎么样?还活着吗?”
龙黎点点头,看了一眼她的唇,随即用拇指拂过顾弦望的眼睫,在她耳后的某个穴位上轻轻敲打,数下之后,顾弦望一蜷身,猛地倒跪在地上,深深吸了几口气。
龙黎刚伸手去扶,顾弦望猛地攥紧她的手腕,哑着嗓子怒喝:“都说了我不是你姐姐!”
龙黎:“……”
叶蝉:“……”
顾弦望缺氧缺得厉害,整个脑子里像团浆糊,半晌她又捏了捏攥住的手腕,好像挺软的,有温度,不由侧过头,怔道:“是你啊……”
叶蝉呆呆地问:“顾姐姐,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啊?”
顾弦望迷茫地扫了一眼岩洞,盯着那条白茧,踉跄地站起来,疾步走过去,将蛊婆子推到一边,空手撕扯着茧衣,半晌,一颗完全白骨化的头颅从茧衣中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