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上很熟悉,甚至是亲密的,她心底里觉得可以信任的人,一个叫叶蝉,还有一个,应该…是叫龙黎。
名字浮现,随后是记忆,她莫名觉得自己古怪,那些记忆分明是从自己脑海里出现,但感觉却像是第三者旁观,画面先至,感受却滞后许久,她微微转动身体,侧腹传来阵刺痛,顺着光,她看见自己T恤这片几乎被洞穿了,血液干结,但皮肤完好。
只是有点发红,像是新茬的肉。
“龙黎?”
“你感觉怎么样?”
她半跪在顾弦望身前,想伸手替她捋发丝,但又缩回。
顾弦望发现她手上沾了血,不止一点,整条手臂上都是,泼得满身满脸。
“你——受伤了?”她的心先痛,随后意识里才分辨出那是什么样一种感觉,顾弦望抬手去触碰她的肩,然后才小心地戳动她的脸,热的,活的,“我是不是…晕了很久?”
“我没事,倒是你,是晕了一会,渴不渴?”
叶蝉瞥了眼龙黎,有些模糊地说:“你现在是不是意识还不太清醒啊?不要紧啊,别担心,咱们仨摔下来的时候砸岩块儿上了,这是脑震荡了,你瞧,那个顶上,特别特别高。”
顾弦望疑惑地往顶上瞧,只见二十来米的高度上盖着层溶腔似的黑岩,表面坑洼,中有大小孔隙,乍看与那核桃壳一样,观察间,她听见啾啾两声,视线下移,从跳动的金乌身边往远看,那处有片晶丛,水晶般的笋矿上倒伏着一条硕大的肉虫。
她背脊一紧,后怕地缩回脚,赤色的血虫从口器下沿一路到半截肚腹都被破开了,浑如开膛的死鱼,那些岩壳上的粘液都是从它身上溢出来的,酸臭味倏然扑鼻,疯狂颠簸的感觉被回忆起来,一低头,却见龙黎手里拿的还是用茧衣包裹好的剑。
她隐约记得,在血虫嘴里时,这青铜剑是开了刃的。
“这血虫…是怎么死的?”
她嗓子有些恢复了,听起来虽然还哑,但总算有了点原音。
“运气好,”龙黎说,“这虫子似乎是在钻回地底的时候出了意外,不知怎的从岩顶的洞口摔砸下来,正中晶丛,便这样死了。”
叶蝉拍着胸口:“我的妈呀,你是不知道,咱真就算是命大了,谁敢想沙漠底下居然还有地底洞啊,我们刚刚在边上小范围走了一圈,你猜怎么着?我和龙姐姐一致认为,这地方起码是地下十几公里的深处了。”
“也不知道上头到底怎么样了,我哥那白痴应该没被血虫给吞了吧。”她声音渐低,透出忧虑,“物资装备全在车上呢,这种高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了。”
十几公里是个什么概念?
顾弦望迟疑道:“这算是矿脉么?”
“不像,”龙黎从叶蝉背的包里取出瓶水,倒出一瓶盖自己先尝了口,再递给她,“我们在前面发现了类似菊石的遗迹,学界一直猜测在地下还存在地底世界,在岩浆覆盖的地幔上可能存在生命。”
“对对对,就是《地心探险》啊,顾姐姐没看过吗?上个世纪‘地球空心论’可火爆了,就是说咱们生活在地表世界,但实际上脚底下还有个地底世界,这地下有山,有水,还有地下长廊,可以从地球这一头通向另一头。”
顾弦望喝了两口水,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你说的是科幻小说罢?”
“呃,”叶蝉挠挠头,“那书确实是科幻小说,但是化石骗不了人啊,菊石鹦鹉螺,这片岩脉可老了去了。”
听来的确惊奇,但对于她们而言绝不是好消息,顾弦望试着消化信息量,站起来问:“这个背包是怎么回事?”
叶蝉抿了下嘴:“这个啊,就、就那边捡的。”
“捡的?”那不正说明还有人掉下来了么?
此时隐瞒没什么意义,龙黎直接引她去看寻到的那具骸骨,距离她们落下的位置约莫三百来米,在一块竖立的小岩丘后面,白骨零落在撕碎的户外服里,头颅不见了,手骨腿骨乱成一团,连点肉渣都没剩下。
很干净,只有衣服上沾了些血。
“这个款式…很新。”
龙黎从口袋里掏出条铁牌:“是组织的人,应当是上一批。”
“克莱恩的人?”顾弦望翻看铭牌上的字,不是查克,“背包里有食水么?”
“有。”叶蝉犹豫了一下,“还挺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