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真的登上过仙岛,那么我和她应该都感染了这种病毒,我一直在等死,等啊等,可笑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活着,却已经没有独自抚养你的勇气了。”
“我太恨了,”顾瑾年阖了眼,“我太恨了。”
“我想报仇,我想给你妈妈讨回个公道。”
“从那以后,我开始着手调查这一切,也因此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这些年我辗转走过所有与龙家人可能相关的地方,戈壁沙漠草原深山谷底,我被不知名的东西追杀着,但他们没能杀死我。”
“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你身上…你身上竟然也遗传了那种病毒。”
顾弦望听着这些话,努力试图消化,但她心绪起伏极大,这样的故事远超过了她的预想,她宁愿深信自己就是单纯被抛下的人,而不是让沉重的现实再在她的脊梁上增添一笔。
杨柳是自杀的,与其说是自杀,不如说是为了保下她而死的。
她磕磕绊绊地说:“所以,往疗养院寄信的人真的是你?”
“是我,”顾瑾年没有隐瞒,“给你发信息的人也是我。”
他似乎没有时间了,“你听我说,我把你叫到内蒙来,不是为了让你再深入险地的,你把胳膊给我,我要看看你的血,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了结,神眼不能根治禁婆骨,但是我猜测,这里应该就是龙家人的大本营。”
顾弦望糊里糊涂地伸出手,看着他拿出小刀,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愿,扪心自问,她莫名地信任顾瑾年,她解释不了这种信任,只是觉得迷茫。
“但是龙家古寨应该在四川,怎么会在内蒙?而且、我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我——”
顾瑾年正色道:“不要信任任何人,望儿,我谁也不相信,除了你。”
这句话突然激起顾弦望心里积攒的怒意,她猛地攥住顾瑾年的手腕,刀口贴着她的皮肤,没能继续深入,“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应该相信我。”
“你如果不想让我入局,从一开始就不该给我发出那条信息。”
“如今再说这些话,不觉得太晚了么?顾瑾年,我是一个活人,我是一个对于你而言的陌生人,你对我也一样。”
“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的经历,我的情感,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但我身边已经有太多人搅进这潭浑水了。”
“这个地方若是龙家人的老巢,那我势必要进,我已经在里面了,我有我信任的人,我会和她一起面对。”
顾瑾年皱了皱眉:“你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信任意味着什么。”
“是,”顾弦望冷声道,“我在贵州时也很年轻,比现在更幼稚。”
她抽回手,大步往外走:“如果你不愿意将情报告诉我,那内蒙这件事,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等等!”顾瑾年急声叫住她,“你这丫头怎么和你妈妈一样倔!”
“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等安全后,我会把下次碰面的地址发给你的,你千万不要乱来。”
…
自法庭出来,顾弦望选了另一条路,径直穿过僧房,往下走便有汇聚到寺院大门的主道,此时外头的喧嚣声仍旧热闹,但举目看去那些飘扬起的烟气已经不见。
她快步走向山门,同时掏出手机试着给龙黎拨去电话。
电话等候音刚响了两声,从不知哪个独宫前的小径里便冲出个人影,她抬头打了个照面,真好,真巧——她也想找她。
顾弦望这些日子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愁没有人撒。
“萨拉,好久不见。”
萨拉见了她眉峰亦是一挑,狞笑道:“正找你呢,人呢?”
“人?我不正在这里。”
顾弦望嗤笑声,也不多做废话,将通话中的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冲着萨拉矮身疾奔而去。
萨拉手下的人现在不知分散在哪里,此时路上单只她一个,她抬臂迎上顾弦望的拳峰,眼中也不由闪过丝诧异。
自夜郎祭坛之后这还是她们首次面对面交手,短短月余,顾弦望给人的感觉却已完全不同,她的拳脚凌厉而迅捷,毫不拖泥带水,招招带着狠劲,大有先将人打个半死的意思。
几番拳脚相对,萨拉竟隐有不敌的态势,这厮劲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打得迎面骨生疼,眼见又是一道底扫鞭来,她大步后跃,从兜里摸出电击器。
揿下开关,通电后的电击口发出滋滋啦啦的响。
“还来这一套?”顾弦望神色冷淡,“知道么,猎人和猎物,有时转换便只在瞬息。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别让我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