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车的叶蓁叶蝉尚不知异样,倒是先打着伞拎着牛奶和保健品走了过来。
“哇,杨家原来这么大啊,这些古厝还挺气派的嘛。”
叶蓁倒是眼尖,瞧见龙黎手上那条棍状物,皱眉问:“怎么了?杨白白不知道我们来?”
顾弦望无暇解释:“你们先上车,有些意外情况,晚点再同你们解释。”
她催促两人往回,又对叶蓁肃声嘱咐:“把车门锁好,别开窗。”
见势不对,叶蝉忙说:“那你们先拿着我们的伞。”
雨伞碍事,顾弦望没接,她抹了把脸上雨水,不及开口,所有人同时听见不远处传来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啊啊——”
叶蓁瞬间反应过来,将礼品一扔,打开后备箱道:“我车上备着刀和甩棍,先拿着防身!”
这会功夫,龙黎已经率先冲了出去,她速度太快,眨眼就已经拐过了边墙。
顾弦望心急如焚,不待挑选,捞了把匕首紧跟着往声音来处赶去。
快速绕过主屋,豆大的雨点子瓢泼砸下,视线里水雾朦胧,狭长坡道上只有龙黎一人的影子,她迅速赶近,浑身已经完全浇透了,眼见在斜坡的中段横亘着一条拖曳血痕,那痕迹从一头的厝屋门槛上滑出,而后在对面的屋墙脚下消失。
瓦片下沥着水,龙黎用掌心接取,那水便很快从透明洇出稠红色。
龙黎抬头道:“我上去,你先去找杨白白,当心埋伏。”
说完,她两步蹬踏跟上了房顶。
顾弦望深吸口气,向坡道顶端看去,她隐约还记得地窖的位置,离她居住的小屋不远,循着印象里的窄道,踏过那条靠着林子的沟渠,曾经她在这里发现了小狗的尸体。
沟渠里水流湍急,哗哗作响,她心如擂鼓,太阳穴频频跳痛,过去与现在的画面反复交织,一些曾经被遗忘的记忆竟无端浮现出来,高烧一样的痛疼感从被雨水砸得冰凉发麻的皮肤中回渗,她很清楚这是幻痛,但手掌仍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顾弦望佝了佝腰,大口喘息着平复心绪,但那些画面仍在冲撞着她的意识,轰鸣的水潮声将她重新卷入了少年时的雨夜。
她猩红着眼,蹒跚从床上坐起,那个晚上她没有锁门,小狗拱开了门缝,钻进屋里,贴着她的鞋。
她没有看见,于是落脚时踩到了小狗的尾巴,她并无意识,而小狗也已睡沉,意外之下小狗本能地回身叼住了她的脚腕。
它刚换新牙,有些尖利,这一口并不重,但有些刺痛,而那时的刺痛在禁婆骨发作下被放大了无数倍。
仅仅是一个瞬间。
她看见自己拎起小狗的后颈,闪电般地咬断了它的脖子。
然后她赤脚走到门边,将尸体丢了出去。
顾弦望一步步踩过草地,余光已见到了那座梦中常见的地窖口,她胸口胀痛,几乎窒息。
地窖的木门开敞,门外空置着一张行军床,薄被拖到地面,连个枕头都没有,她撑了一下铁架,朝地窖里看去,内里一片混乱,到处是砸碎的空坛,阶梯角落里丢着只老年手机,屏幕完全砸烂了。
这手机是杨白白的,灰色的塑料外壳,能翻盖,还能把信号线抽起来,她曾见他用过。
顾弦望头痛欲裂,哑声道:“杨白白?”
四下无人应答,她只能警惕周遭,沿着木门走下两格阶梯。
地窖深处摆着张床,褥子垫得很厚,旁置小几,不锈钢杯翻落在床边,她先扫过两侧的狭角和天花板,确定没有藏人,这才凝目远看向那张床。
被子卷在床尾,床单上有些灰白的湿痕,说是痕倒也不准确,更像是某种啫喱状的东西,有厚度,里头夹杂着长条的絮状物,再仔细些看,便发现那东西似乎是皮屑,皮屑夹杂着碎发。
附近没有血迹,但依旧能闻见那股与疑冢里相似的香辛气。
这不是她身上禁婆骨的味道。
不一样,完全不同。
地窖里打斗痕迹并不明显,顾弦望退回来,手指抚过木门上的爪痕,痕迹入木三分,像猞猁一般的猛兽抓出来的。
她迅速在脑海里重构了一番此地可能发生的场景,杨白白彻夜守在地窖外,因为内里的声响才开门,接着变异后的杨妈扑了出来,没有血,杨白白没有受皮外伤,手机翻落,是这时候给她打的电话么?
如果是,那么意外应当才发生不久,他或许还没出事,杨家最近只有他和老太公两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