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除了沤潮气,还隐带一丝血腥味。
顾弦望靠着侧面的铁板行走,下意识使上了招子功,凝目后昏黑中的大片锈迹变得清晰,被锈铁皮掩盖的泼溅血迹映入眼帘。
很快,在她们面前出现了第一道侧门。
门边嵌着个红钮。
龙黎停了步,回头,顾弦望冲她点点头,而后摁下了开门按钮。
哐啷哐啷,铁门滑过轮带,向内嵌缩,露出一间空荡荡的暗室,空间不大,也就十几平米,里头基本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些铁架子,看起来像是以前的资料室或是会议室。
细节一览无余,两人进内简单检查了一番,并无所获。
退出会议室再向前走个两米,行廊前便出现了一道封顶的铁栅栏,栅栏当中嵌着小门,很像是监狱里层层密闭的制式,门上有道用钥匙开启的锁,龙黎攥着铁栏摇晃两下,老式门锁纹丝不动。
这锁不受电子系统控制,CC从外部也打不开。
“得想个办法把它撬开。”顾弦望观察道。
龙黎摇头,“后退些。”
说罢,她照着那门锁位置抬脚便踹,高跟鞋前掌狠狠撞向门面,嘭的一声猛地将那栅栏门径直踢了开。
锁舌滑脱,将铁片撑起个鼓包。
顾弦望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跨过铁栅门,很快又见一扇铁门,这次的铁门与先前不同,从外侧便能看出门的厚度,门的上部内嵌玻璃,可以直视门内的情况。
顾弦望只扫了一眼,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
龙黎锤下按钮,轰轰闷响之后,厚重的铁门迟缓地向内打开,里头很大,约合三间普通卧房大小,进门处便有水滴从天花板渗落,恰好滴在她肩头。
可以说这是一间牢房,也可以说…是一间刑讯室。
两侧的挂钩和镶嵌的铁架还在,但上头挂置的东西都处理了,唯独在角落里还丢着一把钳子,那钳子趁手大小,不像是工用的,有点类似于牙科诊所拔牙使用的牙钳。
在她们面前左右各摆放了两张不锈钢长桌,上头遍布划痕,是金属器械彼此搓划产生的印迹,除此之外,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
有干涸已久的,也有凝固不长的。
走过长桌,内里垫高了一层平台,这处的痕迹尤为杂乱,血腥气也最浓,天顶倒楔着许多挂钩,从两侧墙角延伸穿过挂钩,数条手腕粗的铁链悬垂在台面上。
当间立着只十字铁架,铁链、磨痕、血迹,尽数汇集在铁架周遭。
顾弦望僵站在铁架前,莫名觉得阵阵窒息,她抬起手,小心地靠近磨损得几乎看不清棱角的架身。
“别碰。”龙黎攥住她的手腕,“锈了,划破有毒。”
她的声音有些沉也有些哑,说话时没有侧目,看不清她的神情。
顾弦望收回手,有些勉强地猜测:“他们先前会不会把笑三笑关在这里?”
“也许罢。”龙黎回过身,视线扫过落在长桌下的一柄窄小的手术刀,迈步往外走,“再去别处看看。”
地下实在潮闷,顾弦望觉得自己的心绪起伏得愈加厉害。
走出牢房,再不远走廊就见了底。
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暗室。
龙黎先打开了左手这一间。
里头也很空旷,但肉眼可见多出很多插座口,最里侧还闲置着一台老式的B超机器,白色的缆线散放在地上。
从地面上残留的痕迹来看,这座暗室里曾经应该放置过不少大型仪器,方形、矩形的压痕密密匝匝,有四五台之多。
“这里…好像是医疗、诊断室一类?”
即便废弃这么久,房间内部仍旧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嗯。”龙黎单调地应了一声,无可无不可地沉默。
顾弦望心底生出麻刺,手心也逐渐发凉,“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龙黎回过头,终于朝她笑了笑,但那笑意不及眼底,她说没有,没什么。
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对基地的印象也几乎为零,唯一的记忆片段停在顶上木屋的门前,她记得竹屿港傍晚的落日,残阳如血,浪潮声声,她记得一些海腥味,像锈铁。
只剩下最后一间暗房。
顾弦望先她一步,摁开了按钮。
但这一间房却与其他空屋截然不同,这是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暗室,三面铁壁严丝合缝的摆放着成排的台式机,看模样类似于厂房里的操纵台,机身上布满端口和插线,显示屏只有两块手机屏幕大小,唯独角落里安置这一台大头显示器,下面没有主机,顺着后面的连线看,好像是和这些大型机身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