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地下的血迹,咽了咽,谨慎地问:“你把他打晕了吗?”
顾弦望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想惹麻烦,点头道:“是,好在这个人之前在萨拉那头就受了伤,我躲在暗处偷袭他,就把他敲晕了。”
“哦。”叶蝉也吁了口气,“小黑哥他怎么样?”
“不知道,你先把包放下来,拿绳子和医疗包。”顾弦望觑了一眼岩道,龙黎果然没有跟过来,“你是摸着我留下的记号自己跟过来的?”
叶蝉蹲在地上从登山包里掏绳索,说:“对啊,龙姐姐她说——”
“她说什么不重要。”顾弦望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反正无非就是发现跟着她们风险更大,自己又跑回去找同伴了罢。
叶蝉觉得她是误会了:“呃,你俩是不是不太对付啊?”
“谈不上,萍水相逢的人,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路,仅此而已吧。”
“哦。”叶蝉把东西都拿出来,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顾弦望淡淡道:“嗯,绷带也拿一下吧,他这样流血不行。”
顾弦望拿起短绳,蹲到阿岩身旁,他整个人正面倒在地上,不便捆绑,顾弦望正准备去掰他的肩,谁知阿岩的头突然侧过来,眼里闪出狠辣的精光,左手一撑地,竟用肩头猛然撞了过来。
顾弦望一时无防,倒仰着跌进洞中,失重瞬间她牙关一咬,伸手死死拽住了阿岩的手腕,活生生将他也一并拖下了水牢。
“卧槽!”
噗通一声,洞下传来一阵落水的巨响,叶蝉捏着止血绷带压根没反应过来,忙扑到洞口,大喊:“顾姐姐,你怎么样!?”
顾弦望咬住齿缝间的痛吟,喘了一口气,一翻身坐到了阿岩身上,眼疾手快地捆住了他的双腕,系了一个水牛都挣不开的死扣。
“没事。”
“你小心啊!”
“我把他捆住了,放心。”
顾弦望迅速仰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名为水牢,实际上就是一个窄小的岩腔,很矮,底下是地下河的某个支流,上下的水道口都用岩片一层层摞死了,只留了个窄口。
窄口嵌有石门,但是作为门轴的木棍已经腐烂了,现下石门半敞着,门约有一拃厚,凭人力很难推动。
顾弦望看回到阿岩身上,即便是双手被反绑人依旧在不安分地挣扎。
生命力着实是顽强。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杀了我。”
挣扎之下,阿岩的血流得更急了,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但我是良好公民,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两件事,第一,我们身上蛊虫的解药在哪里?第二……”
顾弦望点亮手腕上的电子表盘,一手从内袋中取出那张打印纸展开:“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阿岩死盯着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眼神瞬变,但很快又恢复到一副死气沉沉的怪相。
他知道。顾弦望一瞬就捕捉到了那个眼神。
但等了半天,他仍是一言不发。
顾弦望一咬牙,抓着他的头发便将他的脸摁进水里,“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的脾气很好?”
阿岩呛了一口水,挣扎着仰出水面,一个劲咳嗽,半晌才开口道:“我…我和死人,没什么好说嘎。”
蓦地,顾弦望听见他口中传出一声极细的嗡声,随即那嗡声在水牢四壁中越震越明显,顾弦望心中一突,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下一刻阿岩诡异地笑了一声,惨白的眼珠上似是涌出了一层水膜,在那层水膜中,另一只金色的线瞳浮现出来。
就和叶蝉眼中的一样,只不过他眼中的这只瞳子已经完全现形,与蛇眼无异。
嗡嗡声逐渐清晰,变成了振翅一般的声响,顾弦望看向岩壁,竟见原本的岩壁上裂开无数双蝉翼,蝉翼之下,那些用岩石颜色伪装的甲虫腹背上,显出无数眼睛般的图案。
浑如一整张睁开的复眼。
那些飞虫似蝇非蝇,似蝉非蝉,正是蝇子蛊孵化成形之后完整的模样。
这里,居然是蝇鬼的巢穴……
咔啦啦。
随着蝇鬼起飞,一些岩壁上的碎石掉落下来,砸进了地下河中,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无数蝇鬼向着顾弦望飞聚而去,犹如黑潮,如她这般吸怪的体质,顾弦望不作二想,一仰身立时倒进河水中,顷刻间无数黑影紧随着砸向水面,薄透的蝉翼在水面上层层铺开,却又无法更进一步。
看来这些昆虫,就算异化了也是不会游泳的。
顾弦望屏着一口气,死死握住刀柄,她的双腿仍然紧锁着阿岩的脚腕,一时间两人都无法动作。
“你别以为,你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