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非礼勿听、非礼勿看’的规矩被他执行得一丝不苟,直到老太公在龙黎背上已刮完了成片润红之色,唤他去取火珠,他这才腾腾腾地挪了步。
顾弦望有些不解:“这火珠有什么作用?”
照理人在身体里植入了东西,以西医的手法应当是做手术镊取出来,但老太公只是在龙黎双肩双腰处轻轻划开一点,口子大小同医院在无名指上采血时差不多,现下又拿来个浑圆的珠子,难不成是用磁力来吸么?
“火珠缠丝。”老太公说,“世间天材地宝,也讲究个五行生克,罔象属水,火珠属火,若是使用金属来碰,那罔象丝反而会钻得更深,甚至会断在血脉里,所以想要取丝,必须得耐心地引,你看到这火珠面上那点剔透没有?”
顾弦望原以为他会敷衍两句,却没想到他会如夫子般手把手地教,她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但面上仍很平静,“嗯,是有。”
“这就是丝液,温度不高的时候这东西是瞧不见的,现在被火炙烤,便在火珠上产生了液化,看到这点剔透,就可以转动火珠,就像缠线一样,要轻,要慢,一点点将丝液缠出来。”
顾弦望点点头,更为认真地观察他的动作,单这一处他就缠了足足十余分钟,眼看到了最后,老太公突然咦了一声。
顾弦望顿时紧张:“怎么?”
他腾出手抽了把小刀递出去,指挥道:“这里面裹的东西比我料想的要大,你将那口子扩个十字。”
又要在她身上动刀,顾弦望咬了咬牙,想到阴涡里她腹部的伤,手指不由发冷。
她转过去安慰:“我很快,你忍一忍。”
龙黎笑笑:“无妨,你随意下刀,别紧张。”
老太公又热又累又无语:“一点小伤,矫情什么。”
顾弦望哪管他怎么看,吐息定神,稳了稳手腕,这才执刀在她血珠上又深开了两道口,“可以了。”
她刚直起身,就见老太公转动火珠,这次抽出来的,却是截不足指节长短的金属。
老太公嗯了声,用竹镊夹取出那截金属,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怎么好像还通着电,你看见着里面的闪光了么?”
何止是看见,她简直眼熟,“这是…定位器。”
老太公斜眼哦了声,似乎并不意外,他将火珠放在特质的水盆中涮洗,而后如法炮制,龙黎双肩腰眼共有四枚血点,另一处在后心,同样的定位器在她另一侧肩头也有一枚,而腰眼处则是两根中空的软针。
老太公将软针里的液体挤出来,用鼻子嗅闻,“好像是麻醉剂一类的药品。”
说着,又摇摇头,“说不准,也可能有毒。”
顾弦望现下已是浑身发冷,便是在炭盆周遭站了近一个小时,手脚也没能回温半点。
她咬了咬牙,“那后心这处如何处理?”
老太公重新净手,用指腹摸了摸那处皮肤,有些拿不准,侧头唤道:“阿白,你过来试一下。”
杨白白蹲了半天,脚都有些麻了,这会儿别别扭扭站起来,一路面壁踱步,站到两人身边,脑袋光看地面,闷声问:“试什么?”
“行了,人家也没说不让你看,做什么和黄花闺女一样扭捏,”老太公累得不善,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来气,“手套褪了,试试能不能摸出她后心皮下埋的东西。”
杨白白叫炭盆烤得脸红,“……非得摸?就不能直接取么?”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那心性实在幼稚,老太公喝了声:“让你摸就摸,能直接取还需得叫你来?”
老太公如此谨慎,也让顾弦望分外心焦,催他道:“你摸便是,我同意了。”
杨白白脱着手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别人的身子,她同意个什么劲,不过既然老太公也发话了,说明这里头的物件的确不寻常,他转换心态,只当是摸宝,细腻的指腹轻点在一处河流的弧线上,而后缓慢施力,越压越深,越描越精。
半晌,额头都出了汗,杨白白皱眉看向两人,不太确定地说:“有心跳影响,但是能感觉到机栝的微震,我以前没有摸过这样的东西,大致形状我能画出来。”
“不必麻烦。”龙黎回头道,“你同我简单描述即可。”
她一侧身,便露出黑发下的锁骨,杨白白和触电一样,赶紧低头,讷讷地在胸前比划:“大概就是这么个大小,应该也是通电的,有很轻的震动,外壳有点圆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