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英铿铛一声丢了刀,扑坐在墙根,喘了几口粗气,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说:“混江湖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什么苦不苦的。两位西南来的朋友,也让你们见笑了。有没有水和吃的?给老哥哥顶一口。”
妈的。顾弦望心里暗骂一声,她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装备包,食水连师父都还未能分上一口,就得先便宜装疯卖傻的这厮,这人现在都是个祸害,等到恢复些体力,还不知要翻出什么腥风。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手里掖着情报。
她凑近龙黎,在她背后的包里翻找,摸了半天,摸出一小块巧克力,丢给柴英说:“食水不多了,我们都得省着用。”
顾弦望这么选有她的心机,现在柴英明显处在脱水的情况里,他暴躁神经质,身体机能也在下降,补充巧克力能很快提高他的血糖,但相对的也会让他更加缺水,如他这般壮硕的人对水的依赖性很高,再加上身上溶解性的伤口释放的组织液,只要把时间拖下去,他很快会再度衰弱。
眼下柴英没什么可挑剔的,他错过了最佳的反杀时间,只能先稳住局势。
他俯身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拿回那颗巧克力,嚼吧嚼吧咽了,笑声说:“不管怎么说,两个妹子救我一命,恩情我就记在心里了。”
龙黎小心地将地上那人翻过来,查看他的伤情,这人脸上蹭了一堆血灰,正面倒是没怎么受伤,只是背上的刀口较深,失血严重,他身上没有被化骨水喷到,看起来倒还不如柴英那么骇人,顾弦望将消毒水和伤粉递给龙黎,两人简单给他处了一下伤口,他脉搏挺弱的,呼吸特别浅,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柴英倚靠着墙面,双眼直盯着两人的举动:“你是怎么认出那是化骨水的?”
龙黎回头看向他方才说的’安全‘的甬道,淡声说:“化骨水只是书籍影视夸张出来的虚构之物罢了,这墓道里装置的是低浓度的氢氟酸,触身之后并不会有感觉,直到数个小时之后皮肤产生烧灼感,那便为时已晚。”
“这东西是小众的化工用品,想来一般常人并不认识。”她又瞥了眼柴英的半身,“一旦被氢氟酸浇淋,它便以极快的速度渗入人的组织内部,穿透皮肤,啃噬你的骨头,只要浸入的时间够久,也能与硫酸一般把人活活化成一滩液体。这种弱酸无药可医,唯一保命的办法便是截肢。”
在她们还在猜测疑冢设计者会如何布置的时候,那位隐秘的敌人已然毫不留情地展示出了自己极度狠辣而高效的一面,ta根本不管你是何门何派,又有什么功法傍身,饶你是何等机关大师,也无法在这种根本没有逻辑可言的化学杀阵里存活。
ta就是要你死。
当出现这种现代化机关的时候柴英一行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踩的是个精心设置过的陷阱,无疑此地是一座真正的明朝墓,只是早就已经被人改造过了,这种改造超出了寻常盗墓贼的意识,贼偷是不会鸠占鹊巢的,这本身没有意义,除非那个人已经扎身此地很久很久,ta根本不为财,而是如同藏身黑暗的猎手,狞笑着等待猎物上门。
龙黎刻意将化骨水的真身描述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柴英,现在你已经无路可走,没想到这柴英听过后只是嗤笑声,说:“那看来留给我下去的时间不多了。”
下去?去地府么?
顾弦望皱眉问:“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执着于下墓?”
她这话说出来时已然自觉不妥,这是自己先行露怯了,好在柴英现在神智不清,反倒以为是她们从下面来,已经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笑容一敛,冷峻异常地说:“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龙黎冲顾弦望摇摇头,说:“我们与相灵一派走得是同一条路。”
“相灵?”柴英眼珠子一转,面上由不屑转到恼火,“那群泥腿子竟然猜对了正路?他们已经得手了?”
这话里全是不屑,明眼人便知道这支队伍是何成分了,顾弦望刻意又激他:“你手里拿着图,怎么还叫旁人争得先机。”
“你们西南的人也不用落井下石。”柴英啐了口唾沫,“龙家的人皮图怎么来的,你们和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次是我们抢占了先机不假,这是我们东北汉子有种,呵,当年一个龙家古寨,把你们吓得几十年龟缩在那老巢里战战兢兢,怎么?想要拿人参血,却连命都不敢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