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啊是这七寸鼓,这是我们和地仙心灵相通的工具和桥梁,非常神圣,也非常重要。”她边说边点头,似乎是在认同自己的话,而后又抬眼细细打量着顾弦望,越看眼神越是真挚,浑如凝望情郎,“我想我真的是遇到了我的真缘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那种急迫的,想要争取的感觉,你懂吗?”
她说着,凌空做了个抓取的动作,自得而享受地微笑道:“直到今天,我总算知道了他们即将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鼓的时候那种幸福感。”
“顾弦望,”她眯了眯眼,“顾弦望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呵呵,真是太奇妙了,我感觉你好像就是为了遇见我才出生的,你的一切都和我完美的契合。”
听到这里,叶蝉感觉自己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她后脊梁阵阵发冷,整个人的寒毛竖起来都落不下去,她很想骂一句疯婆娘,但她同时又非常清楚,眼前那女人不仅不疯,而且十分冷静,她不是出于某种恶意才说出这样的话,而是在她的认知体系里用人皮做鼓就是件像吃菜要配馍一样寻常的事情。
真正可怕的是阿姐并非是个被禁锢在偏远山村里,完全受糟粕旧俗荼毒的人,她看起来只有二三十岁,即便如诊所小哥说的四十岁,她也依旧算是年轻一辈,她读过书,出过省,她会做四川菜,可以与南北多省的人用简单的方言交流,有生意头脑,聪明伶俐,学习能力极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在雷雨之夜,当着她们的面,拿着枪,一脸神往地叙说着属于自己的人皮鼓。
更离谱的是,这疯婆娘语境里的鼓皮子——她亲爱的顾姐姐,居然始终面不改色,稳如老狗,甚至还能有余暇偷偷给她打手势!
顾弦望无奈地一耸肩,摊了摊手,做出无防的姿态:“原来你的目标是我。哎,其实阿姐想要对付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根本没必要动刀动枪,还搬出这么大的阵势,牵连了旁人的性命。”
“我撞破你们金钩镇的神秘仪式,谅你们也不会放过,但是这几个人却是无辜的,我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她的神色掺杂着恐惧和无奈,片刻之后,又似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颓然地望向其他人,“阿姐,虽说你们隐居在偏僻山村,但现在毕竟还是法治社会,一个两个失踪或许还好搪塞,这么多人,你们总得掂量掂量吧?放过他们吧,真的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叶蝉眨巴眨巴眼,心说卧槽,我顾姐姐这招挑拨离间简直使得春风化雨,不着痕迹啊,想着,她又瞥了眼背包,定位到自己的那一只,环视周围的两条狗,这时候雨势见小,山风仍躁,她悄悄用湿透的指腹试了试,风向很固定。
阿姐向她抛了个媚眼,耐心解释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怎么能相提并论?他们几个不过是悬棺祭的头菜,给我们金钩镇里即将成人的小猎手们试猎用的猎物罢了。谁让我们金钩镇所在恰是龙穴正中呢?那明朝将军墓名声响亮,有多少盗墓贼慕名而来,他们是黑,我们是白,我们也不过是为民除害,社会里少一些这样的渣滓,对你对我不都好么?”
叶蝉一怔:“所以明朝将军墓的传闻,还有那些在迷雾森林里走失的人,难道都是被你们……”
阿姐笑眯眯地比了个嘘的手势:“是你们不好呀,我早就说过了,在我们金钩镇,雷雨夜,不出门,这是规矩。”
言及于此,在场的几人终于明白了眼下境况,驯姐快速与狗爷老柳对了一个眼神,同时顾弦望也已经听见了数条弓弦绷紧的声响,峡谷之内,气如真空,唯有雨水不休,掺杂着恶犬的低吼。
眨眼间,驯姐唇舌相对,疾速吹出声舌哨,当下便见三条猩红色小蛇猛然从那草根底下蹿出,顺着阿姐和门诊小哥的脚踝直接缠进了两人的里衣中,当下她左手横向挥洒,便见一片白雾,不知是什么成分的药粉,味道非常刺鼻,周边的细犬只嗅闻了两下,立马退开一旁,个个舔着鼻子打起喷嚏来。
狗爷几乎是与她同时起手,他飞刀匣子多半藏在臂弯处,中指于衣袖里轻点,便有四把先前那样式的飞刀落入指缝,抬腕之际,银光抛洒,只听得噗噗几声闷响,那五个小猎手里四人已经就地翻滚,闪过银刃,唯有中间那个子最高的孩子射箭之余反应慢了半拍,被狗爷一飞刀正中眼窝,几乎是没柄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