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北壮汉噗嗤笑了:“嘿,人家大妹子说你俩是痴汉,自己反省反省昂。”
那年轻人扶了扶帽檐下的眼镜, 冷笑声没说话。
另个瘦高的中年四川佬开口道:“莫说没用的老, 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嘞辣个女娃娃儿现在在哪里?你两个是要和她汇合蛮?”
女娃?顾弦望微皱眉,说的是龙黎么?
她定了定, 先缓声道:“几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过是来摘星峰看个风景许个愿,是得罪你们了吗?”
那东北壮汉又乐了:“大妹子, 你这风景看得挺张扬啊, 咋还随身带把狗头刀看景儿啊?拉倒吧, 盯你们半天了, 现在搁这儿装啥无辜,真这么无辜还和我们飙车玩儿呢?”
这是打定主意不放过她们了, 顾弦望不装了:“行,既然你们认定了,那我有两个问题想问。”
那女人嗤笑声:“这么冷的天,就别给姐姐添麻烦了,玩这点心眼儿又何必呢?”
顾弦望一耸肩:“你们已经四对二了,三个男人还怕我玩心眼么?”
东北壮汉哎了声:“驯姐,咱人都到这儿,也不差这一会儿,听她说呗。”
顾弦望笑笑,不等四人再商议:“你们究竟是怎么定位我们的?”
只凭一只夜视仪的可视半径是绝不可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让四个人跟出几公里远,绝对还有什么隐藏的,她不知道的装备,如果不在这里探出来,即便她们能再跑远,也还是会被追上。
“啊,就这啊。”那壮汉嘿了声,冲年轻人抬了抬下巴,“也不怕告诉你俩,俺们这位兄弟不一般,人送外号狗爷,欸,说的啥呢,就说这鼻子灵,嗅着味儿就追来了。”
原来是因为气味,顾弦望警惕地又打量了那所谓的狗爷一眼,不知他的鼻子能不能嗅出自己血里的香气,“狗爷,真厉害。”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哥几个也不像是坏人,怎么就和我们那位朋友结上仇了?”
这话问出来,叶蝉都不由侧目,嚯,顾姐姐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见长啊,就这还不像坏人呐?
果然女人对彼此更为了解,驯姐一沾耳朵就知道她想探什么,不过没等她出声,那四川佬先开口了:“么子事,这个告诉你也可以,辣个女娃可不是一般人,你可晓得她之前在地仙居辣个餐厅里边留下的茶杯子是啥子意思?”
茶杯?莫不是和那神棍对话时摆的?
“确实不知道,那时候我家妹妹给那看相的神棍骗了几百块钱,原以为她是去替我们讨个说法的,难道那茶杯也有门道吗?”
“呵呵。”四川佬笑了声,故作神秘道:“当然有门道,而且是极大的门道。”
“辣个东西叫茶碗阵,是老早时候我滴个四川哥老会勒袍哥之间互相辨认对话的暗话。这茶碗阵不同阵型有不同勒意思,不仅要摆,还要在摆的时候念出相应勒诗词,像是那女娃摆的那个就叫做双龙阵,摆上阵,再念一句’双龙戏水喜洋洋,好比韩信和张良。今日兄弟来相会,暂把此茶做商量。‘这个就叫做盘《海底》,那《海底》就是袍哥里头自己勒指导书,盘明白了,两个人就可以相认。”
“现在这个年头,还知道茶碗阵的可不多撒,看她女娃年纪也不算好大,所以想找她来问一哈。”
哥老会袍哥之间用的茶碗阵,龙黎怎么会认识?不仅认识,还熟练隐蔽地使了一套,难怪她会看见在小巷里那神棍与她偷偷摸摸地对话,原来这两人自餐厅里就已经对上了暗号,约定了时间,换言之,那神棍也并非神棍,而是真正的相士么?
他们曾谈及’天书‘二字,莫不是那家伙只凭一眼就已经分辨出了笔记本里的所有字义,而且还单独告诉了龙黎。
真是见鬼,龙黎到底瞒了她们多少事?
“原来是这样,多谢两位解惑了。”顾弦望说着,朝叶蝉递了个眼神,手已经摁住了刀柄。
察觉她的小动作,驯姐摇摇头:“妮子,话呢我们该说也都说了,姐姐劝你一句,别做不聪明的事情,对你对我们都好。”
顾弦望冷笑一声:“巧了,我这人天生反骨,偏喜欢试试不聪明的事。”
林中雨势暂弱,空气却紧缩起来,剑拔弩张之际,那四川佬哎了声,忽然撩开自己的雨衣,顾弦望眼见着,那阴影中似乎伸出了一条黑洞洞的铁管。
等那铁管完全现身,叶蝉也不由卧槽了一声,登时两个人都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