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吖一声,门终于开了。
她眯着眼,一瞬间无法适应阳光,一线泪水不由自主地淌下来,开门的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背脊挺拔,声音很好听,他弯下腰一把抱起她。
那时他好像问了一句什么话,是什么话呢?
“你便是…的女儿?”
那个名字,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顾弦望记得自己点了点头。
那男人便笑了。
“跟我走罢,拜我为师,我授你活下去的技艺。”
…
头痛欲裂。
顾弦望翻了个身,勉强睁开了眼。
还是夜里?
陈妈伏在床边,呼吸很均匀,顾弦望本不想吵醒她,但又怕伏久了她的腰和脖颈受不了,便伸手推了推她。
“陈妈,回房间去睡吧。”
“……嗯?”陈妈迷糊地揉了揉眼,终于放下心,“你醒啦?”
顾弦望仰躺着,锤了锤额头,“我睡了几个小时?”
陈妈将滑到枕边的湿帕子抽出来,放到一旁,大大地抻展后腰,直听着嘎嘣一声,这才走到窗边将遮阳帘拉开。
“这都过去一整天儿了,傻孩子。”
顾弦望看着外头的阳光一怔:“一整天了?我睡了这么久么?”
她反应过来,猛地坐起:“师父呢?师父还在屋里么?”
陈妈说:“老爷今儿有事,大早就出门去了。”
顾弦望脑子里像是还积着水,一动就晃荡似的疼,但还是抓紧下了床,急着想穿衣:“师父可有说他去哪儿么?”
“你去了他也不会同你说什么的。”陈妈手里搭着帕子,走到门前又回头,“他嘱咐了,病好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
顾弦望一愣,这是…禁足的意思?
见她那神情,陈妈还是心软,“饿了吧?想吃什么,砂锅里还温着小米粥,你这些天没有好好吃饭,喝点也养胃。”
顾弦望神思一动,说:“真的好饿,可我不大想吃粥,陈妈,能不能给我买碗面茶?”
陈妈看着她长大,还能不晓得她那点小心思,当下也没揭穿,应道:“行,我打个电话叫小赵买回来。”
小赵是尚如昀的司机,不出门时便负责给陈妈跑腿,顶个力工,顾弦望没料想着师父早上出门竟然没让他送。
“嗯…那还是算了罢,别麻烦了,我喝粥就行。”
陈妈是又好笑又无奈,哎了声,说:“得了,你在屋里躺着吧,我去把粥端进来。”
又一看她那丧眉耷眼的苦相,没忍住,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拿着吧,你的手机。”
顾弦望面色一喜,总归还是给她留了个口子啊,结果陈妈一走,她一摁开机,好家伙,没信号卡,没无线网,单纯就是一块儿修好了屏幕的板砖。
她捏着手机呼一声倒回床上,把脸闷在羽绒枕里,郁闷,太郁闷了,师父算是把她的性子给摸透了,一点余地都不给留啊。
侧头看向窗外的阳光,现在是上午八点半,陈妈固定的午睡时间是午后一点到两点,要么…翻墙吧?但是翻出去容易,出去以后又能去哪儿找?总不可能现在买票再回贵州去吧?
何况师父肯定不会把身份证给她留下,她现在身无分文,手机还没信号,身体也没恢复,和个废人压根儿没有区别,就算真回到那祭坛洞口,她也没装备能再下去啊。
若是当时她能主动些问龙黎留个号码也好,如此万一她自己逃了出来,现下也能联络上,师兄这会儿也不知被安排进了哪个医院,还有叶蝉……
如此想来,师父果然担得上一句老奸巨猾,办事可谓是滴水不漏,活活将她堵进了铁桶里。
不,不尽然啊,叶蝉,叶蝉……昨天师父好似也提到过一个姓叶的,他说’若不是叶把头的孙子找来‘,把头可是个老派称呼,以前帮派里主事儿的才管叫把头,难道师父说的叶把头是以前的老交情?
房门刚推开,顾弦望猛地弹坐起来,一拍手,想起来了,对啊,那日刚下戏师兄不是提过一个人么?小叶总,叶把头的孙子,叶蝉,难不成这是一家子?
陈妈被她这动静吓了跳,将餐盘放到桌上,拍着胸脯说:“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顾弦望心念电闪,约莫着陈妈昨日照料她定是乏累,一会儿等午饭过后,趁着她精神疲惫,再套一套她的话,说不定她手里真会有那个小叶总的联络方式,到时候她再一翻墙……
想罢,她笑道:“没什么,陈妈,师父不回来的话,今日午饭我们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