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电转之间,肩头倏然一沉,顾弦望注意力迅速回收,刚侧目,就见一颗金色的毛球从她肩头一跃而起,翅膀凌空拍动,乘风滑出数米,越滑越低,越滑越低……
眼看自己要落下去了,肥鸟赶紧猛扇了几下翅膀,稍稍往上一飘,尴尬又不失优雅地落在了潜蛟的爪背上。
顾弦望:……
龙黎确实也没有想到,顾弦望送到她身边的救援,除了那把腰刀,还有这只肥鸟。
这一刻,所有人和蛟都安静了。
肥鸟蹦跶了两下,跳到龙黎面前,呸的一下,吐出一只小鼢鼠,然后仰起头朝龙黎拍了拍翅膀。
看那意思像是:刚刚爷出去捕猎了,这只送给你们,当还个人情。
见龙黎没动,肥鸟直接起飞,一脑袋拱进她怀里,它还是最喜欢这个姿势,有人抱着是最舒服的。
龙黎这一生,见过许许多多离奇的场面,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她怀中抱着金色的肥鸟,四目双双与那卡车头般大的潜蛟沉默对视着——大概,这就叫离谱。
顾弦望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半晌,肥鸟啾了一声,率先打破尴尬。
那潜蛟闻声,眼睛微微眯起,鼻孔喷气,又凑近了些,看起来…好似带着几分亲昵。
硕大的青鳞蛟首一靠近,肥鸟立马对着龙黎一阵比划。
龙黎:“你要我站上去?”
肥鸟:“啾!”
这一幕很滑稽,但顾弦望却突然想到了相生相克四个字,她先前一直未曾深思过这只浑身金羽的异鸟为何会突兀地出现在这座洞底森林中,它虽胖,但姿貌却不同凡鸟,冠顶三支火羽,尾翎又如火烧后的凤尾,倘若说这头潜蛟是千年前被巫族囚困在此的上古异兽,那这只鸟会不会也是——
她一愣,蓦地脑子浮现了一句话,她曾在哪里听过,是哪里?
“沉渊锁鳞蛇,金乌镇潜蛟。”
正想着,蛟首已经靠了过来,硕大的鼻头顶着顾弦望身前的岩壁边缘,青鳞铺成了阶梯,龙黎从蛟首前额处走下来,将她拉了上去。
站稳,脚下猛地晃动,视线随之降低,黑潮离得好近,但是这潜蛟游水时很稳,比海边的摩托艇可稳当多了。
如法炮制,在崖边接上师兄叶蝉和萨拉的时候,几人在潜蛟的脑门儿上面面相觑,除了昏迷未醒的萨拉,彼此脸上都透着’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的纠结。
直到终于平安地在对岸落地,脚踩实心土的踏实让叶蝉这个话篓子终于解开了封印,长舒一口气:“妈耶,吓死我了,打死我不敢想这辈子我能有机会踩一踩《山海经》里神兽的脑袋瓜啊。”
姚错把萨拉扛下地,低声问:“我们在那头都看傻了,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位大哥怎么突然这么配合了?”
由于这位大哥的大脑袋还支在崖边看着他们,他们的音量都自觉降得很低,叶蝉憋久了,揣不住话,应道:“对啊,原来祭坛真正的通道是这头潜蛟,这个设计太牛逼了,如果来的人没有通过潜蛟的’审核‘的话,不止过不来,还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但他们通过审核了吗?
顾弦望认为没有,真正让他们度过危机的,另有其物,“是金乌。”
她说:“我猜想,我们遇到的这只异鸟,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金乌——太阳鸟,这头潜蛟是巫族的驭兽,而金乌又是巫族的图腾,所以它看见金乌时才会停止攻击。”
“就它?”叶蝉盯着肥鸟愣了愣,傻眼,“金乌?太阳鸟?它?它就是九黎部族的图腾?”
神圣呢?光明呢?不是,九黎人民以前的日子到底过得是有多滋润啊?为什么图刻和实物完全不符?
叶蝉抹了一把脸,在地上干转两圈,这话她说了大不敬,不说心里堵,浑身不得劲。
“不论是与否,”龙黎将金乌放下,面对着眼前的祭坛石门,“无疑我们已经借它的光,到达此地了。”
石门缝隙经过水汽腐蚀,如今看来已经非常模糊,不似是被打开过的样子,这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荒村里,面对着积灰多年的废弃砖屋,人类痕迹消失得太久了,一种空洞的死寂便扑面而来。
眼前,又是一张圆盘,但这一次没有那么多花哨刻纹,在圆盘之上唯有三枚孔洞,看来像是要用手指探入旋转,方可开启这道硕大的石门。
顾弦望暗自比量了一下,这机关由她把控应当也无妨,龙黎刚经过一场鏖战,体力一定有所下降,倘若石盘也有密码,一旦出错,起码她还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