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道:“你也说过的,一家人不说二家话。”
宋青岚咬住下唇:“景阿姨……”
声音沉闷而哽咽。
唐景汐抱着景新雨的腿,将脑袋靠上去,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妈妈”“妈妈”地一声声唤她。
景新雨也在哭,她的哭声细细弱弱的。
“我不知道了,汐汐,我想了一|夜,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是我从来没听过,也没想过的事……”
她哭得气声断断续续:“我怕,我怕自己一时心软毁了你们两个人,我真的怕……”
唐景汐也哭得抽抽搭搭,有一阵没一阵地哽住。
屋子里只有她和景新雨两个人的哭声。
宋青岚坐在床边,她微微垂着脸。
胸|前的毛衫湿了一片。
自小时候她便意识到“懂事”是自己的枷锁,到现在依然是。
总想在唐景汐心中成为无所不能战士的宋青岚,有一天也会束手无策,她无法坐视眼前感情和睦的母女,因为她与唐景汐之前的感情而变得冷漠,在冷战中蹉跎岁月。
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
多年前,那时初中的她经受的痛楚,再一次席卷而来。
“你们还这么小,以后的人言可畏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想过这些,明明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因为这些遭受非议,我一想到就心疼得不得了……”
景新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一根根针扎向宋青岚的心。
唐景汐还是抱着她,不住地哀求,保证着一些谁也无法预料的未来。
“我也会想,如果你们是真爱呢,我的棒打鸳鸯会不会真的害了你们俩?”
景新雨抹了抹眼睛,只是眼里涌出的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犹豫了一晚上,纠结了一晚上,我在想,如果信鸿还在那就好了,就响起信鸿留下的那封信。”
唐景汐闻言,呆呆地抬起头:“爸爸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爸爸也给妈妈留了信,一直没有看过,怕触景伤情。
“他说,如果遇上决定不了的事,让我相信岚岚。”
宋青岚倏地抬起头,睁大眼。
景新雨眼里带泪,朝她微笑。
她用力抿着唇,想说什么,似乎也无法出口,还是在笑。
宋青岚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她也扑到了景新雨的腿边,仰起脸,急切地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唇舌都不会动弹般,将头抵上景新雨的膝盖。
像寻常一个幼童常常对母亲做的那样。
“谢……”
不是谢谢。
宋青岚咬住了唇,当年初中的她为此痛苦迷茫了一整年,她比谁都知道这个决定的不易。
在唐家住的这么多年,她也比谁都清楚,唐景汐在父母的心目中是何等宝贵的珍宝。
任何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是苍白。
宋青岚眼里热意不停,视野朦胧中,景新雨垂下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唐景汐才回过神来,抱紧了景新雨的腿,仰起脸又哭又笑:“妈妈!”
宋青岚抵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过去,她的哭总是无声而孤寂的,除了自己,没有旁人,哪怕是唐景汐,也没能见过她哭出声音。
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中,她也不是没有过对命运的怨怼。
她总是遇到诸多坎坷,诸多磨难。
但这一刻,她忽然感念所有的一切,终于换来一句“相信岚岚”。
她泪眼婆娑,哭得情难自已。
眼睛红红,鼻尖红红,脸也哭红了。
景新雨扯来纸巾给她擦脸,自己也还在哭。
一边哽咽一边说:“不要说什么生命都可以给汐汐的话,你是你父母唯一存在世上的骨血,要好好活着的,知道吗?”
宋青岚用力点头。
一边点头,一边泪如雨下。
景新雨和唐景汐同样如此。
三个人在酒店的房间哭完了一整盒纸巾。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她们离开房间,就近在酒店的西图澜娅餐厅吃饭。
坐电梯往下的时候,电梯只有她们三个,也许是刚才哭了太久,没人说话。
到了西图澜娅餐厅坐下,宋青岚和唐景汐坐在一边。
景新雨坐在对面。
她抬起眼,看向对面的女儿和岚岚。
不得不说,以前不觉得,现在两个人关系说明之后再看,自己还是有一些不习惯。
宋青岚也有一点忐忑和局促。
在上面将话说开了一回事,现在在长辈的眼下和唐景汐以情侣的身份坐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唐景汐也是的。
她第一次和宋青岚以公开的态度见妈妈,哪怕两人什么也没做,什么亲昵的举止也没有,她也觉得有点害羞的局促。
景新雨其实也是的。
不过到底比两个孩子大了那么多,这些年管理酒厂也历练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