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姨值夜班了吗？”宋青岚拿起筷子。
宋超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是，又值夜班了，在医院睡呢。哎你说说这，一两百米的距离也不回来睡，医院值班室的床又不舒服。”
宋青岚默默地喝粥，吃鸡蛋。
“今天好好考啊。”
宋超说这话时态度十分地随意，就像说早点回家一样。
有宋青岚这样的女儿，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别的家长，孩子上了中学后那种为成绩时时刻刻牵肠挂肚的心情。
宋青岚：“嗯。”
她背起书包，戴上一双黑色棉线手套，便出门了。
到了教学楼里，她直接往一考室走。
一考室也就是初一一班。
安江一中的月考考室座次，一般都是依据上次大考的年级排名来的。
宋青岚一直是一考室的一号。
一考室都是年级前五十名的学生，彼此在一起考了几次，基本都混了个眼熟。
此时，一考室中不少人还拿着书或笔记本，在默默地看重点知识点。
宋青岚背着书包一进教室，坐在一号位的李晟刷地一下站起来了，浮夸地用校服袖口在椅子蹭了蹭。
“老大，请坐。”李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哈哈笑着说：“刚才我在蹭你的学神光环呢，昨天你坐过了嘛。看看我这回能不能再往前进个十来名。”
年级前五十名都是尖子生，再想往前哪怕一两名，难如登天。
你在努力的同时，别的同学比你更努力。
唯独宋青岚无此困扰，以一骑绝尘的成绩，开学以来每每甩开第二名三四十分，稳坐第一宝座。
宋青岚扯了扯唇：“昨天我考完应该就有一班的同学来坐过了，你蹭错人了。”
“什么？”李晟一惊：“完蛋！别是蹭到什么待十四考室的，那我这回就损失大了啊。”
其他人笑起来：“活该啊你，谁让你天天想蹭学神。”
监考老师抱着密封的牛皮纸袋走进来了。
聚在一起说话的几个人迅速回到自己的座次上。
九十分钟静悄悄划走，考室结束的铃声叮铃铃响起。
“停笔！”
监考老师从一号位的宋青岚开始收卷子：“还动笔的卷子我不收哈！”
收完卷子，监考老师装进牛皮纸袋就离开了。
宋青岚在讲台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同样往九班教室走去。
方晨轩跟在她旁边，对答案：“岚岚，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问是怎么回事啊，我没做出来。还有那个相反数的选择题，是B还是C啊？”
初中开学的第一学期，方晨轩才发觉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以为没和宋青岚分到一个班，还像小学那样能常拿班里第一。
而现在别说第一了，想稳住班级前五都好辛苦呢。
他这才意识到，国家级重点中学拥有什么样的实力。
整个安市，包括市区和大大小小的县镇，最优秀的中学生全部汇集于此。
“选择题我选的B，大题最后一小问……”
宋青岚开口，目光忽然落到从九班教室出来的唐景汐。
严格地说，是从九考室出来的唐景汐。
天井对面，从十考室出来的闵淇淇，快速小跑到唐景汐身边，挽起她的小臂。
“马上食堂要开饭啦，希望今天能排到卤鸡腿！”
她语气憧憬，构想着今日美味午餐。
“今天好冷。”
唐景汐给冻得发红的小手哈气，搓了搓掌心，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热意。
连开口时说话都自带白气：“今年好像比去年要冷呢。”
她们俩说着话，在走廊上正好迎面碰到过来的宋青岚和方晨轩。
方晨轩笑起来，同两人打招呼：“汐汐，淇淇！”
唐景汐也朝方晨轩点了点头，目光瞥到旁边的宋青岚，刻意地飘走了。
她不说话，鞋尖点地，轻轻在地上磨蹭。
宋青岚垂下目光。
唐景汐把冻红的小手往身后背了背。
余光中，宋青岚走到她面前，摘下自己的棉线手套，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握住，牵到身前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她戴上。
“别再弄丢了。”
低声说完这句，她错肩而过，朝九班教室而去。
她走路带风，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九班教室后门。
唐景汐抬起手，戴着手套的两只手互相叠在一起。
好大一双了，她的手也比她大了。
手套里还留有余温，很暖。
方晨轩见状，也很惊讶两人之间的别扭的沉默：“汐汐，你咋不和岚岚说话啊？”
“是她先不跟我说话的。”
唐景汐语气小小的不满和委屈。
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呢。
初中开学后，见到宋青岚的时候，她总是匆匆忙忙的，要去做这个要去做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