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怎么胡闹,也得找个稳重成熟些的。”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知意就打断道:“她性格很沉稳细心,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江钟暮低头看向从门缝里泄出来的光,在黑暗房间里拉出一片淡淡的光晕。
“那也是个小孩,”那人还是不同意,又加重语气道:“你别忘了那个……”
“我没忘。”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桑我……”谢知意难得犹豫了下,又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我和她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的。”
“你都和她都上床了,还有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谢知意你在骗谁呢?”被称作秦桑的女人语气又急又气。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又道:“那不成……你这家伙想提上裤子就跑?你什么时候那么渣了。”
谢知意一时无言,仍由晚风拂过长发,屋外的缅桂长得飞快,伸长枝条停在窗边,翠绿一片。
“秦桑我和她不会发生什么的,”她再一次强调,语气坚定,早就一个人做好了决定。
“她只是个小孩,一时好感罢了,等我走了以后难过两天,去到大学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多得很,到时候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女朋友,转眼就将我忘的干净。”
谢知意靠着床边,衬衫衣袖被挽起,露出一截细瘦小臂,在明亮灯光下白得晃眼,虚挂的翡翠手镯摇晃。
她眼神恍惚没个焦点,将早就思考重复无数遍的理由说出,脑海里却莫名闪过压在玻璃下的那张草稿纸。
会那么轻易就忘记她吗?
不过是才十九岁的小孩,到时候往大城市一钻,便会发现这世上好玩稀奇漂亮的那么多,过段时间就会忘记这个孤身来到江镇,又无趣又沉闷的女人。
谢知意就这样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编造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电话那一旁沉默了下,才道:“你的意思是只是这段时间?”
“她没有我的任何联系方式,”谢知意回答得快。
“会不会太无情了?”那人反倒心软起来。
“秦桑……”谢知意叹了口气,眼帘扑扇。
“算了,你自己决定就好,”那人松了口,只这样说了句,继而话风一转,突然就开始不正经起来:“那小孩长得怎么样?技术呢?爽不爽?”
谢知意大窘,语调骤然提高,警告喊道:“徐秦桑!”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咱们姐妹那么多年了害羞什么?问问你的第一次给谁……”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知意快速打断,这次的语气比前次更严厉,电话那边的人一抖,讪笑几声:“问问嘛。”
“好姐妹这都不能说?”
谢知意无奈扶额,只道:“还不错。”
“多不错?”那人步步紧逼。
“……放到大学里,应该会有很多人追吧,”谢知意看向另一边的窗外,洁白缅桂花开得正好。
“嘿,我就知道你是个颜控,”那人笑起来。
“嗯?怎么说?”
“你自己不知道?你拒绝长得好看的人和长得不好看的人,态度都不一样。”
夜色渐浓,没有开灯的小客厅里一片黑暗,门外的少女站了许久,五分裤的小腿劲瘦,上面一截鼓起一小团的肌肉,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上半身隐在浓墨中,看不清神色,只能勉强瞧见那潮湿发丝滴着水,将坎肩打湿一片。
她又站了一会,等时间差不多才敲门。
——扣、扣扣。
和以往一般的力度和响声,完全听不出什么差别,里头的人却突然震了下,急匆匆和好友告别后挂断电话,往门口走起。
房门被打开,光亮一下子泄出来,江钟暮下意识眯了眯眼,继而看向谢知意,低声喊道:“姐姐。”
“你怎么来了?”年长者心虚,自然会莫名地反问一句。
不过江钟暮丝毫未露出诧异神色,只是懒洋洋靠到门框上,冲着她弯眼笑,脸颊边酒窝深陷,反问道:“今天不敷药了?”
“现在还早……”谢知意想要拒绝,眼下才八点,离平常敷药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江钟暮上楼的原因之一。
“想你了,不行吗?”江钟暮极快的反驳回去,依旧是笑着的,让人觉得她在憋着什么坏。
谢知意抿了抿嘴,用无声来表达自己嫌弃。
江钟暮又笑,俯身低头看向年长者,语气终于正经起来:“我先过来吹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