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喝多了就容易说胡话,唐黎比被搭讪的江钟暮还要热情,保证那女人的手臂,一直夸道:“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姐姐你好好看啊。”
“姐姐,你平常都会出来喝酒吗?”
江钟暮嫌这人吵闹,微微往另一边靠,试图逃开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薄唇微张,松了口气似的。
也不知道用得是什么牌子,胭脂味浓得让人窒息,倒挺像她本人的。
被冰酒动麻的舌尖也缓过劲来,正准备起身往回时,过分熟悉的玫瑰香缠绕上舌尖。
江钟暮一顿,竟荒唐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出了幻觉。
这事并非第一回 ,从不在她十分想念谢知意的时候出现,而是不经意的发呆时,便会莫名感觉自己嗅到谢知意身上的味道。
像接近腐败的玫瑰花瓣落在舌尖,当你抬起舌头,想要碾碎这花瓣时,却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继而留下长久的怅然。
她明显地停顿了下,继而才用力吐出一口气,试图强行将自己拉回现实世界。
可这一回,香味不仅没有淡去,反倒越发清晰,几乎是往江钟暮身上扑。
浅琥珀色的眼眸写满犹疑不定,扶在扶手的手不由捏紧,比起面对旁人的淡然以对,她在谢知意这儿总是稚嫩又青涩,且现在还多一丝干了坏事的忐忑不安。
既希望身旁是那人,又不敢回头望。
从之前抽烟那事就看得出来,谢知意不大喜欢江钟暮碰这些,倒不是谢知意思想封建,而是她总是无意识将江钟暮看做小孩,即便她们之前做了怎样亲密的事情。
旁边的狐狸还浑然不知,应付完唐黎,又将江钟暮放下的酒往她这边推,同时道:“怎么不喝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薄荷味吗?这酒就是要冰没有融化的时候喝,再摆一下,口感就差了。”
对方说得有理有据,可江钟暮却没那么果断了,脊背绷直,紧紧贴着椅背。
“嗯?”那人笑着催促。
江钟暮咬了咬后槽牙,决定要将唐黎虽所传授的冷淡之道进行到底,刚刚准备抬手去拿,就听见唰啦的塑料袋摩擦声。
打包好的骨头汤被推过来。
遍布厚茧掌心对着冰凉酒液,手背是冒着热气的骨头汤,冰火两重天的感受直接让江钟暮僵硬住,定在那儿。
心跳落了一拍,又急促跳动起来,江钟暮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说这人胆子小吧,她连拽人下河强吻这事都做得出来,说这人胆大吧,她居然连回头看都不敢,宁愿举着手当石膏像。
旁边的狐狸自然瞧出点什么,抬眼看向另一边的女人,嘴角笑意依旧,眼里却多了几分敌意。
倒不感到诧异,来酒吧的人的目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情伤买醉这事屡见不鲜。
再说,她方才废了那么多功夫,岂能轻易放过。
“你不喜欢吗?要不要再尝尝别的,”她轻笑着,好似没看见谢知意一样,身上穿着的吊带裙低垂,露出一片晃眼的白。
“不要……”江钟暮下意识拒绝,一咬牙要去握住酒杯。
结果手刚碰到杯子,那汤碗又被推着过来。
现下紧紧贴着手背,即便江钟暮皮糙肉厚,也挡不住着滚烫温度,掌心的玻璃杯冰冷,里头装了满满一杯的冰碴,寒气凝结成白雾,不停往外冒。
连旁边微醺的唐黎都察觉不对,眼神在三人之间打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三角恋修罗场?!
虽然这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但仍感觉刺激极了,粉色头发无意翘起,随着鼓点一颤一颤的。
江钟暮明显咽了咽口水,浅琥珀色眼眸慌乱,分明是蓄谋已久的不满胡闹,却心虚得好像在犯错。
她咬了咬牙,心知倒闭无用,只能转头看向另一边。
戴着无框金边眼镜的年长者,坐着另一边的高脚凳上,针织长衫落下,姿态懒散,柔妩眉眼似笑非笑,泛着秋波的眼眸与之对视。
“你怎么、你……好巧?”江钟暮结巴着,说辞换了三套,最后才磕碰犹豫说出。
“确实挺巧的,”谢知意点了点头,语气轻淡,好像真的是无意撞见一样。
“这个汤……”江钟暮抬眼看她。
“给你的,”谢知意很快就回答。
江钟暮抿了抿唇,生硬冒出一句:“谢谢。”
“不用谢,”谢知意跟着她客套,白皙指尖在玻璃台面轻敲,又似笑非笑道:“趁热喝,凉了就油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