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云给吹散,要让皎洁圆月看清楚下面的情形,故意使坏。
张青黛坐着原处,不知道该离开还是留下,只觉得坐立不安。
谢知意洗完手又走回来,说道:“医生说你最近都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知道了吗?”
“知道了。”
江钟暮还在啃苹果,掌心大的那么一个,啃得有点缓慢,腮帮子都被苹果塞起,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
谢知意眼神停留了下,又不露痕迹地移开,只道:“这个行军床有点硬,我帮你把床垫拿下来铺着,睡着会舒服一点。”
江钟暮又皱了皱眉,下意识道:“我自己来就行。”
还是不习惯被谢知意照顾。
谢知意懒得理会,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在逞什么强,水果都不能削,还能铺床?
她自顾自地踩上楼梯,要将被褥给抬下来,旁边发愣的张青黛赶紧站起来,急急忙忙伸手往上,道:“老师,你递给我。”
这会江钟暮没有说话,只是不再吃苹果,盯着谢知意看,表情有些紧张。
铺这行军床很简单,不过就是把江钟暮之前铺过的床铺挪过来就好,连被套都不需要套一个,更何况还有人帮忙,只见谢知意两人三两下就整理铺好。
最后谢知意还特地挪了下枕头,将被扯得杂乱的枕头角放到左下方。
这是江钟暮的小习惯,总喜欢对着左边、侧着睡,还必须要揪着枕头角。
虽然这习惯微小且隐蔽,但谢知意和江钟暮同床共枕多少回,自然是清楚知道的,毕竟她在江镇枕头套已被这人扯出一条麻花绳出来,洗了一次还在翘着,谢知意每次看见都会沉默。
蛮特别的,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小豹子,其实睡觉都要拽着枕头,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
江钟暮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啃苹果。
这苹果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怪甜的,甜得人腮帮子疼。
而张青黛自然也不会漏掉,心彻底沉到湖底,那么小的习惯,自然要非常亲密的人才能知道……
“我先、我先走了,”张青黛努力不哭丧着脸,匆匆说了几句:“学妹你注意休息,少碰水少走路,我先回去了。”
“好,”江钟暮连挽留都没有,直接就开口。
熟悉她性子的人自然知道她就是这样,话少不爱客套,可落在不熟悉的人耳朵里,就是迫不及待在赶人了。
话音才落下,张青黛就直接起身离开。
房门被嘭的一声关上,沉重脚步声飞快响起,对方应该是跑着离开的。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只剩下江钟暮低头咀嚼苹果的声音,咔哧咔哧的,加上鼓起的腮帮子,跟着动的散乱发丝,如同一只大号的黑松鼠。
屋外的喧闹声更甚,好像是解散了,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一呼而散,急急忙忙往小吃街跑。
年轻人本来就容易饿,再加上从早到晚的训练,现在就和饿死鬼投胎没两样,恨不得把食堂都包下来。
谢知意抿了抿嘴,犹豫了下才开口:“你那个学姐……”
“怎么了?”江钟暮抬头看站在旁边的她。
“她可能看出点什么了,”谢知意说得隐晦。
毕竟是年长者,见惯形形色色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张青黛方才起起落落的心情。
“有什么能让她看出来的?”江钟暮反问,不知为何又沉下脸。
小孩子的脾气就是这样,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谢知意张了张嘴,却只是叹了口气:“你别这样。”
“那你说,她能看出什么?”江钟暮紧紧盯着她。
宿舍的气氛一下子又降了下来,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完全没有重合的可能。
“你说啊,我们是什么关系?”江钟暮步步紧逼,手里还捏那个被吃掉一半的苹果,上头的牙印明显。
谢知意不回答,只是偏头逃开她的视线。
江钟暮扯出一抹笑,笑却不及眼底,语气比之前还要冷淡:“那你在怕什么?反正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能看出什么?”
这话说得太绝。
谢知意忍不住提高声调,喊了一声:“江钟暮!”
江钟暮却不肯理会她,将手里的苹果放到一边,抽出纸巾来擦手,一副不想再吃的模样。
谢知意喊了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她只能站在原地抿了抿嘴角,然后又叹气,移开话题:“你注意身体,不要碰水……”
江钟暮直接转过身去,很抵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