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迷彩服的新生唱着歌, 在这个历史悠久的校园里重复了一轮又一轮。
宿舍楼吵吵闹闹, 淹没了阳台的哗啦水声,江钟暮坐在木椅上, 看着对方曲身弯腰将碗筷清洗。
两人角色一下子调换过来,原本洗碗的那个变成坐在凳子上干瞪眼的人,江钟暮显然有几分不适应。
不等她想出什么合适的办法,就听见几声敲门声响起。
“谁?”
“进, ”江钟暮以为是同寝的舍友回来了。
谢知意方才只是将木门虚掩, 于是那人听到许可就推开门, 刚露出半个身上,就往江钟暮那儿看,高声喊道:“学妹, 你还好吗?”
定晴一看,原来是开学时认识的张青黛学姐。
江钟暮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 喊了声:“学姐。”
声音礼貌了些,比起对谢知意说话时的硬邦邦、像憋着口气的声音,现在的语气着实柔和了不少, 但也显得冷漠疏离。
不过张青黛听不出来,听出来也当江钟暮摔了跟头难受, 根本不往心里搁。
她满是关切地走进来,边震惊难过地道:“怎么会那么严重?!你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
开学就摔到医院的学生罕见, 不怪她如此惊讶。
紧接着, 她收敛神色,赶紧解释道:“我和我舍友今晚去操场散步, 顺便看看你们训练得怎么样,本来说正好给你送瓶水,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怎么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江钟暮想到之前的满屏消息,其中确实有张青黛,只是她那会不想回也不想看。
莫名心虚的小豹子抿了抿嘴角。
“还好看见你舍友在那边训练,上前一问才知道你摔倒去医院了,我心里着急,又收不到你消息,就想着过来宿舍看看,”张青黛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抬眼偷瞧江钟暮,很快又逃开视线。
江钟暮自知理亏,她性格只是沉闷了些,但不代表着冷血不领情,只能低声解释:“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
桌面上的东西还在零零碎碎地摆着,张青黛拿眼一扫便知道江钟暮没说谎,熟络地拉过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又关切道:“怎么摔的?医生怎么说?”
“我自己没走稳,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江钟暮选择遮掩,又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摔到骨头得休息一段时间。”
她扯了扯嘴角,宽慰地笑了笑:“正好不用军训了。”
张青黛被逗笑,回道:“往这方面想也倒是好事,就是你的舍友可担心你了,拜托我看到你以后,要你赶紧给她回消息。”
“她可紧张死了,说是早知道就不昏了,昏过去以后在医务室一睁眼,就听到医生说陪护你的那个舍友摔进医院了!她吓了个半死,一晚上都在担心你。”
“结果你还不回消息,”她啧啧两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张青黛之前来过她们宿舍两次,带江钟暮去买东西、帮忙搬东西回来,还在军训期间给她送了水果,所以和江钟暮的舍友都见过,甚至加了联系方式。
“我现在回,”江钟暮答应了声,赶紧拿起手机,在宿舍群里发了平安的消息,下一秒三人都同时发出消息。
江钟暮一改往日寡言作风,低着头解释了好几句。
也不是故意的,是她实在想不到这事,还以为唐黎她们不知道呢,结果让她们慌到现在。
阳台的人被暂时遗忘,水龙头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谢知意洗了碗筷又洗几个水果。
她低垂着眼,半个身子藏在没开灯的阳台里,从里头看,便只能瞧见模模糊糊的西装轮廓。
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手里拿着的苹果已经在水流下冲半天,丝毫未动,光滑的表面也看不出什么明显污渍,着实有些浪费水了。
等到房间里的对话暂时停下,她才回神,将手里的苹果转了一圈,用力搓了搓才放到一边。
张青黛这会已经注意到了对方,还以为是江钟暮的哪位长辈过来照顾,也没多想,只是眼神时不时扫过去,变得有些拘束。
“和她们说了,她们说还要一会才回来,”江钟暮终于再抬起头。
张青黛便笑:“那就好,知道你不爱看手机,但时不时还是得看一眼,不然我们多担心啊。”
她是个很爱笑的人,尤其是在江钟暮面前,虽说她的相貌只能算作清秀,但笑起来很热情灿烂,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行,”江钟暮知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对,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