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声惟顿了顿,又开口道,“很辛苦。”
“当真?”程既作出不信的神色来。
谢声惟扭过头去盯了他一会儿,忽地伸出两手,贴在在程既两颊,向中间按着,将他揉得嘴嘟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千真万确。”
“好啦好啦,我信了!”程既挣扎着从他掌心里逃出,嘴唇微微翘着,带一点水色的红,笑着往旁边躲,又被谢声惟拉回了身边,手拽过去牵着。
“阿辞不问问我后来如何吗?”程既同他十指扣着,前后微微荡一荡,像是摇着船橹,极为轻快。
谢声惟被他带得晃了晃,只好放缓脚步同他合着拍,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问。”
“只要你最后同我在一处了就好。”
程既微微矮下身,侧着向上抬头,去看谢声惟密茸的眼睫,声音里藏了笑,像是夏日里的冰碗,凉丝丝地沁着甜,“阿辞口中说得这样大度,怎么方才听了上门女婿的话还要来作弄我?”
谢声惟被他灼灼的一双眼盯着看,有些不自在,伸一根手指抵住他的下颌,轻轻地推去一边,低声道,“明白是一回事。”
“可管不住心事,以至于拈酸吃醋,做些小家子情态,又是由不得人的。”
“阿辞也会吃醋吗?”程既眼角微微挑着,带了点促狭地打趣,“书中不是有言,君子不忮不慕不逮。阿辞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今也浑忘了?”
他鬓边粘了细长的柳叶,谢声惟伸手替他摘下,指根在他额上温柔地碰了碰,“嗯,心中喜欢你,就什么都忘了。”
“你上学时定没好好听先生授课,只在底下偷偷看风月画本,才学来这么多乱七八糟哄人的话。”程既鼓了鼓脸,心里为觉着甜,口中却不肯饶人。
过了会儿,自己忍不住了,垂着头,小声开口道,“我没答应。”
“嗯?”
“我说,”程既耳根处泛上了浅浅一层红,“我当初没答应她。”
“那冰人被我气出门去了,夫人和阿月姑姑可以作证,她们亲眼瞧见的。”
“婚娶之事,我只答应过阿辞一个人。”
他凑去谢声惟耳边,唇齿间的温热蹭过薄透的耳垂,“所以,我可是第一次。”
“阿辞要好好疼我。”
谢声惟实在是怕了他这张嘴,侧着头微微避开,看着这人眼里明晃晃的笑,又恨得只想将他搂进怀里揉一揉。
“你怎样气人的?”这简直不必问,他身边这个人气人的本事原本就是顺手拈来,不能再熟练。
“你问这个,”程既歪了歪头,嘴角挑了挑,道,“我说,我~不~举~”
谢声惟:“……”
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气人法他还真没见过。
“那你……”谢声惟犹豫着,也没把话问全。
“口说无凭,我说了阿辞也未必信,”程既捻了捻他手背上一点光滑的皮肉,带点别的意味,压低了声音道,“今晚试试,便知道了。”
谢声惟不肯再说话了。
他只盼着早些走到那传说中的包子摊去,寻些什么来堵住身边这人的嘴才好。
所幸那地方并不怎么远,眼前瞧见垒成一摞的笼屉,张大娘熟悉的吆喝声便传进了程既的耳朵。
“大娘今日生意可好?”程既上前两步,脸上带了熟稔的笑。
张大娘愣了一下,氤氲的雾气里,她睁大眼细细辨了,才认出程既来,欢喜地喊了出来,“小程大夫!老天爷,今日倒能碰见你呢!”
“我先前听巷子口的张婆子说,你叫城里的富贵人家请去治病去了。后来索性连东西都拉走了,还当你是不回来了。”
“如今这是治好了?”
程既微微一笑道,“嗯,已经治好了。”治病是不假,还捎带了把自己也送了出去,给人当了回媳妇儿。
“哎,我就说呢,小程大夫的医术是个顶个儿地高明,从前是没遇见那有眼光的人,这不,银子就来了么?”
张大娘笑得开怀,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开心,显然也未将先前提亲不成的事放在心上。
这会儿还未到晚间,生意不怎么忙,她拉了程既两人坐着,又忙拣了一盘包子搁到桌上,同程既闲聊。
程既使筷子夹了个包子,送到谢声惟面前的碗里,笑眯眯同他道,“快趁热,冷了就没这会儿好吃了。”
张大娘打量着两人,开口问道,“这位小哥是?”
她注意谢声惟许久,这人举止从容,神色矜贵,同程既又有种说不出的亲密,实在让人好奇。
还未等程既想个说辞出来,谢声惟先微微一笑,放下筷子道,“不瞒大娘说,我是程大夫的内兄。”
第33章 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