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声惟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程既笑盈盈的一双眼。
这人……枕在了自己腿上。
“你,你怎么……”谢声惟呆住了,一时也分不出这究竟是谁轻薄了谁。
“阿辞不愿意靠着我,我又不想同阿辞分开,只好自己凑过来靠着了。”程既话说得委屈,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一双剔透的眼瞳却骨碌碌转着,未免太灵动了些,半分伤心的样子都不见。
“我没……你,你这……你这也不是靠着……”谢声惟脑子里活像是打翻了一盆糨糊,话都说不利索起来。
美人伏在自己身下,一双含情的眼里只有自己,一双带着艳色的唇开合着,离那处那样近。
他即便在梦里都不曾见过这样香艳的场面。
程既侧了个身,略往上靠了靠,勉强挨到了胸腹处,谢声惟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我怕撞到嘛,”程既伸出手,紧紧地环在了谢声惟的腰间,声音里带着笑道,“方才你都磕着了,我若是靠坐着,万一也磕一下可怎么成。”
他半仰着头同谢声惟说话,声音不大,又软,和胸膛挨得近了,像是直直地撞进了谢声惟心里去,
“一家子有一个磕傻了的就够了,我若是跟着撞了头,不聪明了,下半辈子还怎么照顾我们阿辞呢?”
谢声惟身子猛地一震,低下头去,眼神里茫然和不敢置信交错混杂。
他在这话里窥到一点未见的真心,可又唯恐自己听错,踌躇着不敢开口去问,怕是镜花水月里的一点幻影,碰了就碎了。
程既的眼睛很深,里面藏着水一样的温柔,谢声惟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要陷进去。嘴唇微微发着抖,半日也没问出口来。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他看到程既伸出一点微红的舌尖,在唇边抿了抿,像是无可奈何,又满怀怜爱一样,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叹息。
接着,怀中的人仰起头来,亲在了他的唇角。
那一下极轻,像是花瓣簌簌,沾一下,即刻便又落了。
谢声惟几乎要疑心自己正身处一场绮丽梦境中。
“你,你方才……”他的腰背僵着,被怀中人搂着的地方几乎失去了触觉。
程既微微抬着下巴,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玲珑的一小段弧度,活色生香。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像是怕惊走了湖面的游鱼,“我心悦阿辞,所以方才情不自禁,有心轻薄。”
“阿辞别恼我。”
心悦。
程既说,他心悦自己。
谢声惟怔怔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将这两个字滚来滚去,仿佛读不懂似的。他简直想要按住程既的肩膀,让这个人把这两个字掰开揉碎了讲给自己听。
足足等了半日,谢声惟才勉强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你方才说的,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你知道,不可以随便亲的。”
“是。”程既忍不住轻笑,嘴角翘起,眼里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都是谢声惟,只有谢声惟。
“喜欢你。”
“要再亲一下吗?”
话音刚落,程既没等谢声惟回答,直接抬起身,再次亲了上去。
这次直接贴在了唇上。
柔软的,温热的,辗转厮磨。舌尖勾着蹭过,带一点甜蜜的津液,唇齿交缠。
程既的身体不自觉后仰,腰向后弯着,不盈一握,像是随时都要支撑不住这幅身躯。
谢声惟伸手圈着,将他一点点往自己怀里拉近。
车厢里响起一点暧昧的水声,偶尔没有收住的喘息从唇齿间溢出,尾音又被堵回了口中。
怀里人的眼睫沾了透明的水珠,成了一簇簇,细密地颤着。
他是主动亲上来的,却活像是被欺负了,那样脆弱,那样好看。
他说喜欢,谢声惟想。
他撞进了我的怀里。
那他就该是我的。
第30章 故居旧事
到城西的路似乎是远了些,马车行得不紧不慢,偶尔起了阵风,帘子微微动了动,又了无声息地垂下。
车里的两人靠在一处,谁都不说话。像是有谁打翻了糖罐子,两人掉进了饴糖堆一般,呼吸间都是甜丝丝的。
程既枕在谢声惟胸膛上,耳边贴着,听到里面一颗心跳得迅疾,带着纯然热切的欢喜。
“怎么不说话?”程既曲起手指,在谢声惟胸膛上轻轻叩了叩。
他今日懒,也未束髻,只松松别了根藤簪。方才在车里胡闹一阵,长发被蹭得微乱,谢声惟捉住一缕,捻在指尖,绕来绕去地把玩,低声道,“我总疑心这是梦,不敢多开口,怕惊醒了。”
程既听了这话,往他身上又蹭了蹭,仰起头,笑得像只诡计多端的狐狸,“我在梦里也会这样轻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