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涉过的水域越来越多,他们却怎么也走不到下一扇门前,就好像他们一直在原地转圈,只等一个真正的“答案”将他们引入其内。
埃米特无心去想那个答案,他只感觉自己是走在叙洛的郊区,又或是法迪尔的河道,再要不然就是雪原。他安静了许久,最后伸出了另一只手,将阿诺的手紧紧攥在了自己手中。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他说道,“你得等我,必须得等我。”
阿诺侧头,垂眼看着他:“好。”
埃米特嘴唇颤了颤,最后抿紧在一起,脚步也越来越慢,直至最终停了下来。
一圈圈涟漪从他衣袍边漾开,沉入“水域”的衣摆并不沉重,也因此他的步伐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受限。
阿诺也跟着他停下,转过身看向他。
“你发现了。”阿诺说道。
那只是一个陈述句,可埃米特却有种自己在被诘问的错觉。他无比缓慢地松开了手,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而后,他便转身一脚踏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同阿诺说过,阿诺也再将那些话语同他转述过。阻止他触碰到他所认知的世界的,正是对方。阿诺可以给他勇气,让他走入他恐惧的水域,却无法真正陪同他去面对那些。
只要对方在他身侧,他就会永远于门前徘徊。可如果对方不陪他进入,他也无法凭借自身走到门前。
终于,他感到自己踏入了更深层的“梦”里。
这里似乎只有风,还有风掠过一些岩石形成的洞穴时产生的阵阵嗡鸣。声音的形态很复杂,而视觉则被彻底取代。他的皮肤好像也成了某种“耳朵”,以此他能感受到不同方位传递来的声波。
有的声音很轻,有的则又急又重,有的像是歌声,有的好似低语呢喃。
开始时他感觉一切都混乱了,感知被杂乱地揉成一团,理不清其中的含义。渐渐地,他却能从这四面八方传来的不同的声音中感受到它们趋同的一部分。
不论是以何种形式展现,声音似乎都在传达着某种特殊的韵律,每间隔一段时间,它们则会重复。
他凝神屏息,听了许久,最终只能放弃,尝试着摸索向前走去。
在这一片漆黑之中,他越往前走,对肢体的控制就越显得生疏,也越感觉自己的局限。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总感觉自己的视野越来越低,“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少,脚所能迈开的步伐越来越小,手向前伸展所触摸到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他像是逐渐成了一个孩子,又或者是逐渐成了一个婴儿,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一种倦怠感从脚底涌现上来,好像在他身体年轻起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却愈发年迈。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某一次的声音重复之中,他忽然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开始的状态。
尽管那些庞杂的记忆之中有充斥着几乎所有的可能,但却几乎都将与门后有关的那部分“遗漏”了。这里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未知,甚至很可能在“每一次”都是未知。
思考到这一点,埃米特停下了脚步。他不再向前,而是静静地与声音同频。
这里只有声音,那么声音应当就是最关键的点。
仔细感受,这些在感知中拥有了“形状”的声音似乎能展露出更多的东西。声音都有其相似,轻柔的应当是风吹过纱帘时布料摩擦的细碎响声,又急又重的则可能是战场上的鼓点……它们有相似的,又或者说,他可以用另一类声音来“形容”它们。
他感受到了,这并非是“声音”,这是“它们”……不,是“祂”所存在的姿态。
第201章
文字晚于语言诞生, 语言晚于声音形成。最早世界上并没有生命,而没有光亮也便没有“视觉”一说。
感知的触足十分“短”,想要了解信息, 也多是依赖“震动”。
在这一前提之下, 声音中所携带的信息方式非常原始, 这似乎也是在暗示, 祂从许久之前便已飘荡于此,甚至早于其他的任何。
埃米特脑海中很迅速地过了一连串的东西,这就像是一些必须要完成的思考的过程, 一个“念头”, 从而引他入内。
他想到曾经阅读过的不少书籍,后世的人们将各种文字记录在各类书籍之中, 这些“思绪”或多或少都充斥着一种近乎呼吸、来源于信息的“本能”。的确其中有用的部分很少, 可当量足够多的时候总能察觉到一些隐匿。
像蜘蛛蜷缩起来的教堂,带领一切蠕虫的蜘蛛,还有……第十一章 的司星者“瓶中湖”。
《数形嬗变》那本书中曾经提到, “0”和“11”都是特殊的数字, 如果“0”也就是“12”,如今的算法只是一种错序,那么……“11”是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