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也好奇地瞪大了眼,感觉很邪乎。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某人:“这是怎么回事?”
陈琛笑了笑,在她耳边低声道:“弹性碰撞时,硬币水平方向不受力,水平方向动量守恒,速度恒为零,顶多被摩擦力带出去一点,但是不足以飞出圆圈。”
梁时恍然:“哦!就好像快速抽动桌布,桌布上的杯子却可以留在原处,是一个道理!”
陈琛赞同地点点头。
“那岂不是没办法打飞硬币了?这个老板在这儿摆摊,能骗到不少钱吧。”梁时干巴巴地说。
陈琛摇头:“也不是全无办法。”
梁时看着他,水亮的眼睛里忽然漫上几丝狡黠。
她抿起唇角,学着刚才那个女孩的样子,戏很足地抱着陈琛的胳膊晃了晃:“人家也想要那个音响!”
陈琛挑眉:“家里那么多音响不够你听?”
梁时嘟着嘴:“可是那个音响是粉色的,是兔子呢!”
陈琛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背包还给她,从人群里穿了过去。
他对着老板的二维码付了十块钱,然后弯腰,在诸多球杆中挑选了最短的一根。
陈琛来到球桌边俯下身,伸长左臂,架起手指。不同于惯常的动作,他将中指和无名指直立起,外侧的两只手指后收,形成一个完全竖起的高手架。
右手将短杆尾部抬高,以一个近乎俯冲的角度迅速发力,只见白球瞬间从桌面上弹空而起,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快准狠地砸到了黑球的上缘。
黑球被撞飞,而硬币则直接飞出了圆圈,落在了桌沿上。
陈琛竟然打出了一个跳球。
他的目标不是黑球,而是直接用白球打硬币,将硬币撞飞出去,黑球只是顺带的。
老板呆呆地看着那个飞出圈的硬币,愣了好几秒,才臊眉耷眼地承认道:“挑战成功,挑奖品吧。”
梁时欢喜地跑过去,在礼品架上拿下那只粉色的兔子音响。一转身,陈琛双手插兜站在人群外,面前还站了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小哥哥,你也是附近学校的吗?”
“你刚刚的动作好厉害!能不能加个微信?想跟你学打台球。”
梁时抿了抿唇,心里有点酸。她抱着音响轻轻走过去,停在陈琛的身后。
陈琛忽然将一只手从兜里抽出,直接在身后牵住了梁时的手腕。他对着两个年轻女孩略略摇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拉着人走远。
“你拒绝人的样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梁时撅着嘴,手腕被他牵着,此刻尤其不想说好话。
陈琛听到这话,竟然笑了,头也jsg没回地道:“你见过我拒绝人?”
“我不止见过,我还经历过!”梁时不客气地回怼。
陈琛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一脸愣怔。
梁时顿时来了底气,腹中气息一沉,夸张地模仿起他的声音来:“梁时,你在我的桌子里塞了些什么东西!梁时,再跟着就要到我家了!梁时,能不能适可而止!”
她说完就开始哈哈大笑,似乎想起了当年追在陈琛后头的各种糗事。
笑够了以后,又暗自奇怪——陈琛拒绝别人从来懒得废话,几乎不动声色;拒绝她的时候反倒是快人快语,话还很多。
她正琢磨着其间的区别,却听到陈琛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对不起。”
“嗯?”梁时抬起头,发现陈琛唇边的笑意已经消散。他低垂着眉眼,望向梁时的眸子里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那忧伤随着他的眼波流转,瞬间就倾注到她的心里。
让她莫名觉得心疼。
“可能男孩子的确开窍晚吧。直到分开以后,我才意识到……”
旁边的酒吧忽然响起一阵漫天的喧哗,一大群喝醉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出,吆吆喝喝地将酒吧里的沸反盈天一并带了出来。
喧闹的鼓点顷刻间盖过了陈琛的后半句话。
梁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一片喧嚣中,她清楚地看到,陈琛最后的口型分明是——
“自己对你的心。”
*
朱小雅发现,梁时最近总是动不动发呆。
倒也不是单纯的走神。
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对着空气咯咯地傻笑,开心得眉飞色舞。可开心过后,转瞬又没来由地难过,仿佛夏日的晴空忽然下起一场阵雨,将上一秒的快乐元素通通浇灭,只余湿哒哒的惆怅。
甚至连瞿沨也发现了梁时的异常。
有一天,他拦住正在忙碌的梁时,蹙着眉看了她好几眼。看得梁时忐忑不安,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结果瞿沨只是硬邦邦地来了句:“空镜头拍得不错。”
语气听着完全不像夸人,但梁时瞬间被鼓励到了。她立刻开心地原地蹦起来,沉寂了好几天的双眸也亮起了兴奋的光:“谢谢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