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云心跳扑通,鬼使神差地手指微动,竟真将酒喂他抿了一口,他挑唇笑得肆意。
“点样啊靓女?我为你选的酒不错吧?Bloody Mary,”黎景成贴向她耳边,目光流连在钟青云穿吊带露出的肩颈前怀,“Hot girl。”
远处舞池里的DJ舞曲仿佛能携着声浪,将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鼓点敲击在人心上。
迷乱眩目的光影攒动间,血腥玛丽的烈酒与辛辣在舌尖勾缠灼烧,共赴沉沦。
喘息重处,黎景成忽然在她耳边说,“我那侄仔包养的女人,几时带来给我见下?”
钟青云凝了一瞬,眼中雾色尽褪,“你说什么?包养?!”
“系啊,你不知吗?”黎景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圈中传遍咯,黎樗包养了个学生妹,好宠爱喔,即将扶正。”
钟青云只觉得心脏狂跳起来,她总以为贝依天生好命,原来也不过如此吗?
“黎樗给她拎什么包?我都买给你。”桌台暗处,他的手扣紧摩挲。
钟青云眼眸微晃,视线里的炫彩夜灯好似都化作虚影,“她背Constance,我要Birkin。”
黎景成轻笑一声道好,继续着动作,“带她过来,我知你可以做到。”
钟青云仰起了头,喘息逐渐急促,“但是,你不可以害她,否则黎董不会放过我的……”
黎景成听到某个字眼,眉眼一冷,他直接封住她的唇,虎口缓缓覆上她的颈。
“不好讲扫兴的话啊,靓女。”
……
兰桂坊长夜无尽,摩天轮潇潇雨催。
黎樗举着无人接听的手机良久,倏地抱着红玫瑰花束独自撑伞下车。
“老板,小姐仲未出门啊。”威廉吓了一跳。
说不定,只是司机、保镖都没看到。说不定,她已经来了,下一秒就会从某个方向蹦蹦跳跳地出现,扑到他怀里,甜甜叫一声“黎先生”……
黎樗大步跨上摩天轮台,目光逡巡过四面八方每一处有可能是她的身影。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黎樗一直以为,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连爱情、连爱人,都要被他规束到他设定好的计划和框架中。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机关算尽又如何?他好像抓不住她了。
半山公寓里,玛卡巴卡之歌盘旋不休。
往日这个声音之后,总是她最期盼的,那人含着笑意唤她名字。
可现在……
“姐妹,你真的要一直不接吗?”易欢欢在沙发上坐立难安,“不问问他青梅竹马是怎么回事?还有裴璋发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不必问,”贝依也感慨自己到了此刻,依然思路清醒。照片里,黎樗坐在会所类装潢的皮质沙发上,看不清楚神情。小心翼翼搭上他手臂的那位女人,笑起来的侧颜与Emily有点相像。“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他的某个妹妹,不,大概率是姑姑。”
至于周围其他的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她一向都应该清楚,黎樗身边从不会缺期盼得到他青睐的女人。
甚至于那次宴会上,年轻千金们对她若有似无的敌意和审视,她怎会感受不到?
若是放在从前,贝依自觉可以做到泰然处之,因为他认准了她,爱定了她,她无所畏惧。
可是现在,她不仅不是唯一解,甚至不是最优解,而是成了可替换解,乃至普通解。
她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贝依费劲地扯了扯嘴角。
雨势渐大,融于夜色。
如墨滴狂坠,敲击他心头。
耳边的嘟嘟声忽地消失,黎樗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喑哑、含颤,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女孩的声音却又轻又冷,他竟一时有些认不出。
“半山公寓。”
“……我如果不信任你,我现在就会在半山公寓,而不是在你的床上!……”
雨滴敲在伞沿弹上他眼睫,黎樗狠狠地闭了闭眼。
“告诉我为什么,”他紧咬着牙关,“贝依,你不能……”
“因为我!……”贝依也死死咬住牙齿,她的手早已攥着被子握成拳头。
她好想说,因为她不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连一句假话都说不出口?
她因为了半天,呼吸急促得黎樗都听出了不对。
“贝依,你怎么了?我现在去找你,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黎樗,”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放过我吧。”
啪——
手中的伞坠落点地。
雨水瞬间侵噬全身。
放过……
黎樗胸口起伏着,竟是几乎笑出声来,自胸腔而起。
他究竟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人?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跟他在一起竟然令她痛苦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