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小冤家果然没错,今晚大概又是个不眠之夜。
贝依思考了一晚上又问了他一路,都没能从这个坏心眼的男人嘴里问出,他们今天玩什么。
她忍不住又悄悄瞋他一眼,却发现黎樗的脸上好似有笑意。
这个人严肃的时候,一身高高在上的气势极盛,经年说一不二的决策者,令人无端不敢冒犯。
可是一旦笑起来却是这样好看,凤眼柔和下来,唇边会出现一道细小的括弧,贝依掩唇偷笑,她觉得好可爱!
蓝天衬着白云,绿草地夹着柏油路,天地间彷佛只有他们一辆车、两个人。
驾驶座上的人松弛着搭住方向盘,微风吹过他浓密的黑巧克力色头发。大概只有此时,才会让人想起,原来眼前这人还未及而立,他是这样的年轻有为,春风得意……
“又发呆?”他声音也含笑,“看前面,快到了。”
贝依转头,“这是……马?我们今天骑马?!”
她大概是看到了马场的一角,有两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在草地上悠然地散步。
天气晴好,一如她的心情,贝依又对他笑得眼睛弯弯。
“这里又是黎先生的马场,今日只接待我们?”贝依蹦蹦跳跳地下车,顺势搂上黎樗的小臂。
“嗯,好叻。”他望着她笑。
“啊,你又夸我好棒。”
“这次是夸你聪明。”
“……”
他们进了一幢装修贵气雅致的房子,远远地有人迎上来。
“先去换衣服吧。”黎樗轻搂她肩,将她交给一位白人姐姐。
更衣室里落地镜前,贝依看到自己一双线条漂亮的长腿被白色马裤包裹,配上黑色长筒马靴与黑色头盔更是英气极了。
她好久不曾骑马,都忘记了自己穿马术服这样好看。
“黎先生眼光真好。”白人姐姐看着她笑道。
也不知是说黎先生为她订制的衣服好看,还是说她好看呢?
贝依美滋滋地出门去,在大堂见到了等她的男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穿骑装的样子,肩宽腿长,一览无遗。只是……
“黎先生,为什么我是黑衣白裤,你是黑衣黑裤呢?”贝依疑惑地歪着小脑袋,“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黎先生穿浅色裤子的样子呢。”
黎樗深深看她,眼底似有她看不懂的笑意,半晌只悠然一句,“不合适。”
“……噢。”贝依跟上他,走去看马。
她先见到的是他的马,“哇!好帅啊!”
那是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只有眉心一块白,浑身肌肉发达有力,阳光下皮毛亮得如乌黑绸缎。
“它是英国纯血马,陪伴我许多年,”黎樗说,“它年轻的时候,是位非常优秀的赛马。”
原本高高昂起的马头,在黎樗靠近时亲昵地低下,蹭了蹭他的手。
“好可爱噢!”贝依的目光全被这匹马吸了去,“它叫什么名字呀?”
“Dim Sum,粤语的点心。”
贝依目瞪口呆,“这么高大帅气的黑马,你叫人家小点心?”
黎樗神情舒缓,似是被她逗笑,又把目光转到点心身上,声音悠远。
“小时候照顾我的那位菲佣奶奶,很会做港式点心。后来她身体不好先走了,刚好我遇到了这匹小马,就……”
“好吧……”贝依仰头望他。晴日暖阳下,男人的轮廓虽然高大,却好似晕着温柔的光。
他总是看起来疏离冷峻,却好像极其珍惜每一份情义。
黎樗示意她看向另一侧,“选好你的马了吗?”
“呜——”贝依早就注意到了,“虽然奶油白色的小马很可爱,但是那匹金色的太漂亮了吧!”
黎樗低笑,示意将金马牵来。“阿哈尔捷金马多数性格倔强,这匹却温顺亲人,适合你。”
“它的名字叫Elite,或许你可以为它取个中文名。”
“那就叫——叻叻!就是你夸我的那个字。”贝依骄傲地扬着小脸。
“好,就叫叻叻。”黎樗笑着扶过她的肩,“先练习上马试下。”
贝依虽然许久不骑动作生疏,但肌肉记忆还在,又有黎樗为她牵马辅助,她很快坐稳。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居高临下看着黎樗。没想到他微微仰头时,眉眼间少了几分凌厉之感,竟似清风般温柔和煦。
“黎先生,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不曾合影过哎。”贝依开口,又抿唇补充道,“我知道你的照片要保密,我不会发到网上的。”
黎樗并未迟疑,回首唤来一位驯马师为他们影相。
“你想怎样影?什么pose?”黎樗问她。
“我想……与你并驾齐驱。”贝依脱口而出这句话时,连自己都微怔。
她说的是马,想的却或许不只是马。蓦地,心跳都快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