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瑜当初选了这地方,将宠妾和门子带来杀人抛尸,本来也就是看中了这断崖下面尸骨无存不留后患的好处。
断崖高百丈,整面山体都直上直下,根本没有下崖的路。
除非从山的另一边绕过去,但俗话说得好,看山跑死马。
从断崖这边绕到山那边,好脚力也得走上半个月。
刘雷雨和阿瑶坠崖的当天,陈心瑜已经派出了一行人进山找人去了。
去的那一行人,都是身强体健的好手,又带足了吃食装备,总比杨氏一个人赤手空拳强。
杨氏不如回去等着,一旦有了消息,陈家立马就会派人通知她。
周管事这话说的也是肺腑之言。
从这断崖坠落下去,生还的希望实在渺茫,陈心瑜已经觉得对不住刘雷雨,周管事当然不想刘雷雨的亲娘也跟着折进去。
只是杨氏主意已定。
她表面上答应了周管事的话,跟着周管事一块去了陈家医馆。
阿爷被安置在了医馆中养病,有个小厮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杨氏亲眼看过,小厮做事也都是尽心尽力的。
阿爷一贯身体硬朗,这次受了太大打击病倒下来,但得救及时,又有食补药补同时将养着。
杨氏劝他放宽心,相信两个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好生养着,别到回头两个孩子回来了,阿爷自己却不行了。
阿爷原本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心念,一心只想求死,到地下跟孙女老伴团圆去。
但听了杨氏的劝,他又有了求生的想法。
杨氏见状,当天夜里便悄悄从医馆溜走,进山去找人去了。
山外亲人们的忧心牵挂伤神累心,山里的两个人也都时时念着。
刘雷雨和阿瑶坠崖的第一夜,说好了要守夜的刘雷雨因为伤病,提前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微明。
她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格外踏实。
就是醒来时觉得右胳膊似乎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
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觉得一大早浑身的热血就全都涌上了头顶。
阿瑶竟然睡在她怀里!
枕着她的胳膊,环着她的腰,一条腿还架在她身上,脸贴脸心贴心那种最最亲密无间的睡姿。
刘雷雨根本想不起来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俩身旁,燃烧了一夜的火堆由于长时间没有添柴,已经只剩了余烬。
没了火堆的热力,山中的早晨格外寒冷。
阿瑶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嘟囔,又往刘雷雨怀里钻了钻。
太冷了,只有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才能暖和些。
她守着刘雷雨熬了大半夜,快天明时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刚睡下时倒也是规规矩矩的,与刘雷雨一人一边,中间隔着好远的距离。
只是阿瑶打小就独自睡一张大床,摊手摊脚肆意翻滚习惯了,夜里这睡姿就有点任性不能看。
等她滚到刘雷雨身边,立即就抱住了这暖融融的人形大抱枕,呼呼睡得格外香甜。
阿瑶动了动,细软的头发蹭着刘雷雨的脸。
刘雷雨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生怕她砰砰狂跳的心跳声泄露出来,惊了阿瑶好梦。
只是,阿瑶的鼻息一下一下吐在刘雷雨的耳边和脖颈,像是小火苗一样燃烧着刘雷雨的心。
烧啊烧啊,烧的刘雷雨忘了形。
她竟然想,干脆就装作没有醒,继续睡下去好了。
这个念头怂恿着鼓动着刘雷雨,让她好一会都不愿意动弹。
直到许久之后,羞耻心才终于姗姗来迟。
“刘雷雨啊刘雷雨,你竟这么不要脸,趁着阿瑶睡着这样占她便宜!”
刘雷雨狠狠在心中将自己翻来覆去唾骂了好几遍,才终于故意翻了个身,将手臂从阿瑶颈下往外抽。
她一动,阿瑶就醒了。
只见阿瑶“霍”的一下就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窜到了一旁,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刘雷雨的背影。
刘雷雨闭着眼睛装睡,她的胳膊甩在一旁,酸痛的感觉渐渐上头,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在咬,也硬撑着一动不动。
好一会,阿瑶才确定刘雷雨确实还没醒。
刘雷雨睡觉一直规矩的很,入睡时在什么位置,醒来差不多还在原地。
阿瑶一想就知道,自己是主动钻进了刘雷雨的怀里。
她一下子举起了双手捂住眼睛,把发烫的脸埋在了自己掌心里。
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雷雨哥怀里真暖和。
昨夜睡得很好呢。
刘雷雨有点撑不住了,酸胀的胳膊必须得换个姿势,甩一甩动上几下才能缓解。
她咬着牙发出睡醒时朦胧的叹气声,打算假装伸个懒腰就醒过来。
阿瑶听到声音,她的手指悄悄分开一条缝,从指缝里偷看了刘雷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