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陈心瑜为刘雷雨和阿瑶各自送来了不少东西。
刘雷雨对外名义上,是陈家医馆的大学徒,因此陈心瑜给她封了个厚厚实实的大红封。
不过阿瑶对外名义上,是陈心瑜的结拜义妹,阿瑶又“在陈家住了一年”,陈心瑜对阿瑶就出手相当阔绰了。
崭新的衣裳成套的头面,足足装了一只大樟木箱。
陈心瑜此举,大约也有因为当初隐瞒身份接近阿瑶,而给她赔礼的意思。
东西送过来之后,周管事办事也是极为稳妥的。
他早就料到了刘雷雨与阿瑶会不肯收,因此他并没有提前说,只是安排了两辆马车,送刘雷雨和阿瑶她们四人回双峰村。
刘雷雨和阿瑶在黑瓮城里一通大肆采买,光是两人买的东西就塞满了一辆车还多。
陈心瑜送来的箱笼也就藏在了那一堆杂货里头。
等到了双峰村,架马车的小厮主动帮忙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了下来,等阿瑶发现家里多出来一只樟木箱的时候,马车早就走远了。
不过,两辆气派的马车进了村又出了村,锁门闭户整整一年的陈家和刘家突然都回来了人,这样的大事可瞒不住双峰村里的人。
正月里家家户户都闲着无事,整条村子的人几乎都来看热闹了。
刘雷雨自然是不怕看的。
她穿着一身在成衣店现买的崭新的藏青色长袍,人净了面梳了发,看上起既精神又气派。
虽说她个子不高身量又瘦弱,但又有谁敢瞧不起她半分呢?
连里正一家子都来了,客客气气的与她打招呼。
刘雷雨格外多盯着刘书贤看了几眼,刘书贤察觉到了,竟然冲着刘雷雨拱了拱手:“雷雨堂弟。”
这是重生之后,刘雷雨第二次与刘书贤见面。
但却是前世今生加起来,刘书贤第一次主动喊起了刘雷雨“堂弟”这个称呼。
刘雷雨差点恶心到当场干呕。
其实,刘书贤这么喊,当真没错。
刘雷雨早死的爷爷,与刘书贤的爷爷老刘里正就是隔房的堂兄弟。
只不过刘雷雨的爷爷去得早,打那时候起,老刘里正一家,就没再拿刘雷雨家当成亲戚对待过了。
当年,刘大柱不明不白死在了山里,老刘里正一家不仅不闻不问,还逼得早产的杨氏拖着一双儿女躲进了深山。
哪怕老刘里正一家稍微顾念一丁点儿亲戚情谊,刘雷雨家都不至于走到这样艰难的地步。
刘雷雨猜不透为什么刘书贤这时候会来套这个近乎,她也实在懒得理会,干脆装作没听见,扭头走了。
刘书贤对刘雷雨的态度倒也不奇怪。
上次见面的时候,刘雷雨拖着一条死狼尸体。当时的刘雷雨在刘书贤眼里,跟地上的死狼也没什么分别。
谁能料到短短一年的功夫,刘雷雨竟能有了这样的造化呢?
陈家的马车送刘雷雨回来的时候,刘书贤亲眼见到了。
他当真猜不透,刘雷雨这穷瘪三样,怎么就得了陈家的亲眼。
陈家对外说刘雷雨是在医馆当学徒,但哪个学徒能得主家这样车马接送的好待遇?
更何况陈家还为刘雷雨家盖了这样一幢气派的砖瓦房。
刘书贤既然猜不透,那就只有接近刘雷雨慢慢看了。
杨氏和刘雷雨都是赶了好几天山路的人,连日奔波下来,又一路忙活到现在,早就累得不行了。
她俩也没心思会客,客客气气的分了些零嘴果子,把想来串门的和借机打探消息的乡邻们全都送了出去。
刘雷雨忙着收拾采买回来的东西时,看到了陈心瑜送的大红封。
里头封了二十两银子,刘雷雨不过拿出来看了看,就原封不动的摆到了旁边。
母亲在厨房里烧起了一大锅的艾叶水,喊刘雷雨过去。
刘雷雨刚进厨房门,母亲手里端着一碗艾叶水,用手指蘸着水洒在刘雷雨脸上,又用艾叶杆抽打刘雷雨的双腿双脚。
这是去晦气的仪式,艾叶驱邪,等会还要用艾叶水洗头洗澡,彻底洗去一身的污浊。
刘雷雨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动让母亲做完了仪式,母亲放下水碗,脸上露出笑意来:“好了,快去洗澡吧,这厨房里头做了浴房,我刚才烧了灶,这会儿浴房里应该暖和了。”
刘雷雨“嗯”了一声,只是她却不走,反而上前一步抱住了母亲,将头靠在母亲肩上。
母亲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顺顺刘雷雨的头发:“这么大孩子了,怎么还撒起娇来。”
“娘,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刘雷雨的声音闷闷的,她又哭了,只是不想让母亲看见。
幸好,幸好她回来了。
刘雷雨的心中忍不住想,幸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