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才道:“我就是罗达宇。”
男生早已成长为男人,他侧身邀请顾骁远进屋,“进来坐。”
“不用。”顾骁远拒绝道,“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罗达宇也不坚持,吐了口烟雾,“也行,你问吧。”
顾骁远直入正题道:“你在太阳花中学读书的那几年,班上有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男生,他的名字叫作夏云扬,你还记不记得他?”
“夏云扬?”罗达宇想了两秒,然后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就跟玉老师一样,长长地“哦——”了一声,笑得很是不屑,“那个哑巴同性恋啊?我记得他,怎么了?他犯什么事儿了?”
顾骁远没有接话,“为什么说他是哑巴同性恋?”
罗达宇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因为他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同性恋啊,不然谁会去这么叫他?”
经历过跟玉老师吵的那一架,顾骁远的情绪已经能够得到有效压制,他继续问道:“他做了什么,才会被你们给当成同性恋?”
“这我就有话说了。”罗达宇一副要搬椅子过来大侃一场的架势,把嘴里的廉价香烟夹在两指间,说道:“那个小哑巴啊,入学的时候就比我们小一岁,和管恒是在差不多的月份出生,大概是在九月之前?所以跟我们是同一批进的学校。他长得白白嫩嫩的,成绩出奇的好,可惜是个哑巴,成绩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哑巴。”
顾骁远认为他的重点跑偏了,“我问的是同性恋的事情。”
“我就是在告诉你前情提要啊。”罗达宇回忆道,“那哑巴没什么朋友,好像是因为羡慕邹远德的社交能力?还是羡慕他人缘好?反正就是对邹远德喜欢得不得了,一天天的上赶着给邹远德献殷勤,可惜是个哑巴,连告白都说不出口,真是可怜。”
他说“可怜”的时候,却嗤笑了一声。
顾骁远忍下他言语里的不尊重,“既然他说不了话,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喜欢邹远德的?”
罗达宇摇了摇手指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把邹远德堵在男厕所里,都做了些什么。”
顾骁远问:“做了什么?”
“他想给邹远德口。”罗达宇在顾骁远的震惊中,继续道:“这还用说吗?这已经是在用行动——哎你干什么?!”
顾骁远攥紧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再说一遍,他想给邹远德干什么?”
“给邹远德口啊。”罗达宇对于他的剧烈反应很是不解,而后想起什么,了然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口是什么意思?口的意思就是——”
“我知道!”顾骁远打断他,实在不想听见那种龌龊的词汇,“这些话,你是亲眼看见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你就不能先放开我再说话吗?”罗达宇拍拍他的手,见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继续道:“我跟邹远德是好哥们,连上厕所都是一块儿去,这事儿还用听别人说吗?我人就在现场好吧?”
顾骁远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出口仍然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样,“邹远德……是什么反应?”
罗达宇莫名其妙地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推开他啊。又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了基佬。他不嫌男人恶心,我们还嫌他恶心呢。”
末了,他又吸了口烟,道:“虽然哑巴长得是挺好的……但是长得再好他也是个男的,一个带把的,哪有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妞摸起来舒服啊,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
没有在此刻骂脏话都要源于顾骁远良好的家教已经警察身份的束缚,他没有回答罗达宇的问话,而是继续问道:“拒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就挨揍了呗。”罗达宇耸了耸肩,“后来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传得大家都知道了,他在学校里怎么还混得下去?直接申请休学,回他的孤儿院避风头去了。”
顾骁远问:“在他休学以后,你还见过他吗?”
“你这话问得,我上哪里去见他啊?”罗达宇笑着抖了抖烟灰,“我又不像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哑巴,谁没事儿会跑孤儿院去交朋友?要我说,他就应该在里面待着,一辈子都别出来,省得丢了脸,还得跑回去,怪笑人的。”
没有见过,顾骁远就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必要,叮嘱罗达宇不要联系其他人后,果断结束话题,离开罗达宇家,朝着下一份资料里,那个叫“管恒”的人所在的地址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