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老妇人本就久病成重疾,距离行将就木就只差一口气的距离。
如今那口气随着那口血一并从老妇人的身体内脱离了,寻常医术已无法保不住对方的性命。
可她能让老妇人死吗?
当然不能!
真要闹出人命的话,他们师徒二人就是有理,也要变无理了。
只能使用治愈术了。
苗老儿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明晃晃的讹人行径,委屈又震惊,喃喃道:“她她她……我也没怎么着她啊!”就是说了几句重话而已!
可他那些重话说的都是事实啊。
难不成别人要杀他家小徒弟,还不允许他这个师父开口找对方要说法了!
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苗老儿委屈极了。
然而村民们却不管他如何委屈,更加不去理会谁有理谁没理,他们只看见苗老儿骂了一通老妇人后,老妇人就气得吐血身亡了!
……应该是吐血身亡了吧?瞧着身子都僵直了。
院子里面响起一片惊呼声。
一个村民推了推还傻愣愣地站着的男人:“大川,你娘好像被人骂死了,你快过去看看啊。”
名唤“大川”的男人这才陡然回神,叫了一声“我的娘啊”便扑了过去。
他媳妇,也就是先前卖驴给君澜的那位妇人,也叫了一声“娘”,朝老妇人扑过去。
……当然,夫妻二人最后谁都没能靠近老妇人,全被君澜喝住了。
“不想让老人家死的话,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别动,否则延误了救治的最佳时间,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法让你们家老娘起死回生!”
她这话说得严重,气势也足,夫妻二人都被她这强大的气场震住,竟然当真一个急刹停下。
君澜见状松了口气,她方才说延误了救治的最佳时期,。大罗金仙来了也没办法让老妇人起死回生,但是她现在行的,就跟起死回生术没什么区别了。
老妇人的两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就剩下半片衣角飘在鬼门关外。
她现在就抓着这半片衣角将老妇人往外扯。
治愈术耗费巨大,短短几息功夫,君澜的额头上就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上赶着作死。
先前那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见君澜师徒二人把老妇人骂死了不说,还敢这样嚣张地对老妇人的儿子儿媳发号指令,还说什么“延误最佳治疗时间”的狗屁话,他顿时怒不可遏。
人都吐血了,死透了,还怎么救治?简直满嘴荒谬之言!
大川夫妻俩忠厚老实,好糊弄,他却不是好糊弄的。
身为老石村的一员,他得帮帮同村村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外面的人这样欺负糊弄,否则他这几十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中年男子将长衫撩起来,又重重地摔下去,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也敢入室行凶杀人,简直没有王法了,你们……唔!”
话没说完,中年男子的嘴巴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一声惨呼过后,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水。
血水中夹杂着一颗白花花的牙齿。
院子里面再次响起一片惊呼声。
中年男子更是大惊失色,指着君澜怒道:“你……”
“你什么你。”君澜冷声打断他后面的屁话,先将老妇人交给苗老儿,“师父,弟子觉得这位老人家的脉相有点过于虚弱了,烦请师父帮着瞧瞧。”
能让一个两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老人重新有脉搏,已经很辛苦了,君澜不打算再继续用治愈术为老妇人医治。
剩下的,就交给她家师父吧。
苗老儿一跌声地应着“好”,二话不说,立马接手自家小徒弟没干完的活,继续为老妇人医治。
君澜交接完毕后,这才有时间料理横生出来的枝节。
她站起身,斜眸望向那个被她用一粒金花生砸落一颗门牙的中年男子,冷笑:“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黑白不分的所谓正义人士。”
她抬手指向那个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的水缸:“首先,是那位老人家先拿石头砸我的,真要说行凶,那也该是老人家先行凶在前,你眼睛瞎了不看事还是怎样?”
不等中年男子反驳,君澜又接着道:“至于说我师父骂了那位老人家,那是因为老人家先拿石头砸的我啊,我师父气不过,怼老人家两句有错吗?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有人要用石头砸碎你儿子的脑袋,你能做到无动于衷吗?不能吧?既然不能,那你还瞎哔哔个什么劲儿。朋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几句话怼得中年男子词穷,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吭哧半天,才愤愤道:“好,就算我误会你们了,可是你打落我一颗牙齿,这个总是事实吧?你敢不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