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绛新奇地看着这款从没见过的短饮:“哇,这要怎么喝?”
“这样喝。”霍绯箴两指捏起其中一片柠檬,对折把咖啡豆和焦糖都包在中间,丢进嘴里,“含着酒咀嚼,风味爆炸。”说完就把一杯黑朗姆酒一饮而尽,被大力嚼碎的咖啡豆在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一般来说,调酒师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吃喝,更不会给客人示范怎么喝。不过嘛,今天算是例外,这款酒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也挺难三言两语讲清楚怎么喝。
白予绛也学着她喝下另外一杯,虽然动作比较笨拙,但也尽量学到十足。嘴里含着酒和柠檬片不方便说话,但眼神里的惊喜是显而易见的。
“好喝诶!”吞下一口酒,白予绛迫不及待地说道。
“是吧?”大松把空杯子收下去,换上一杯清水,“小松在你这个年龄时,最喜欢喝这款。”
“真的?”
霍绯箴点点头,确认了她的求证。那时维娜姐只要有空在店里,都会做这款酒给她喝。
“小松像我这么大时都在做些什么?“
“边上大学边在酒吧打工。”
“别以为她是学生兼职哦,那时她已经是主管了。”
“那也太厉害了吧?我现在才只是个实习……”
……
霍绯箴明白大松的用意,无非就是提醒她,白予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对,人年龄大了常会有自以为是的毛病,低估后辈的成熟度。
其实在很多方面,大松都比她更细心也更温柔。简单两杯酒,就不动声色完成了提醒。
白予绛问:“这款酒叫什么?餐单上没找到?”
“隐藏品。”大松说,“叫:燃烧。”
“好诶!再来一杯!”
旁边两位客人也被引起了兴趣,多点了半打这款极少见的短饮。
因着隐藏品的出现,今晚的吧台热闹了好一阵子,原本不认识各喝各的客人也聊了起来。
然而,纵使这边吧台热闹,霍绯箴的耳朵却走了神。
她又看了小舞台上唱歌的人一眼——那人正唱着一首孤独的情歌,宽广的音域,温柔流转的中低音如同满溢哀伤的寂寞。叫人如何不想安慰她呢?
——如果她想找个好人解除这寂寞,无论男女,也许该是像大松这样细心且专注的吧?
当然,霍绯箴旋即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摩尔唱哪首歌不是这样呢?只要稍微认真听,都会被卷入她营造的起承转合中去。
此时摩尔竟也正好看过来,两人淡淡对视一眼又错开目光。霍绯箴低头想:她青涩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呢?从天真青涩变到现在这副成熟的模样,期间又经历了些什么?
成熟肯定不是一个轻松愉快的过程,通常有大量的痛苦与迷惘参与。但被痛苦打磨过的人,会变得更迷人。
她又想起了那个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从平庸到卓绝,得承受住多少命运给予的痛苦?如果这种交换是必须的,如果瑰丽只在深渊,那一个人能一直天真、一直单纯、一直平庸,不也是一种福气吗?
···
后来,白予绛喝了不多也不少。走的时候也不让人送,坚持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这时间点有点尴尬,是有点晚了,但距离打烊还有段时间,又是周末,店里也不是很闲。
“我送她好了。”摩尔说,“反正我到点下班了。”
“真不用了,摩尔姐,我打车回去不远的。”
“单独一个女孩子还是多点安全意识好,送你也不费事,走吧。”
毕竟之前还发生过匿名短信这样的事。虽然老旧居民楼遇到的怪人听说已经捉到了,确实有精神疾病,送了去治疗,但谁知还有没有第二第三个呢。
拿了包,霍绯箴说:“那就麻烦你了。”
“放心好了。”摩尔摆摆手。
···
酡晓在餐饮街的最里头,两人出了门,还得走一小段才到大马路。
摩尔问:“回学校吗?”
“这个点宿舍早关门了,我得回家。”
“你家在本市?”
“嗯,有点远。”
刚刚在店里还说不远来着。
“没事,打车送你。你跟家里人说了吗?”
“嗯……还没。”
看这样子摩尔就大概猜到了:“你家家教很严,绝对会被骂是,是吧?”
“嗯。”
“那你原本打算去哪的?”
“其实还没想好,打算问问在校外住的同学。”
现在可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摩尔想了想,便提议:
“要不,去我那儿住一晚好了。”
“诶?”白予绛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会打扰你们的吧?”
“总比半夜打扰其他朋友好。就我们两个住,那家伙都还没下班,不会有影响。”